“喚的殿下。”袁風言捂住小沛的眼睛,溫柔地告訴她:“是在叫本世子。”
言罷,他湊到小沛的耳邊,勾着尾音呵氣:“不過等你嫁給我了,也可以叫他們喚你殿下。”畢竟世子妃殿下也是殿下,這話不錯。
聞言,小沛果然推搡着的他的臉,側回腦袋埋回了他的胸口。
袁風言松了一口氣,冰冷的視線落在老妪的身上,微眯起眼。
這女人一看便是從旁側冷宮裡跑出來的,且身上的宮裝紋繡按照規制,似乎并不是能認得出自己的年紀。
難不成自己竟臭名遠揚至此?
身後女人的瘋喊不止,似乎跛了一條腿,踉跄着追不上他,隻能朝着他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凄厲喊叫,話裡内容固執地不變。
袁風言眸光微動,加快腳步,卻見遠處雨幕中跑來幾位宮人,匆匆朝他行了禮,便掠過他跑了過去。
頓覺奇怪,袁風言轉過頭看去,看見宮人拿手帕粗暴地抵住了女人的嘴,扯着她的衣裳頭發,将她拖入雨幕。
“見過世子爺!”太監腳步匆匆,粗行一禮就要跑過,卻被袁風言呵聲叫住,“站住!”
“那女人是何人?”
太監僵硬着身子轉了過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袁風言不忘伸手替小沛擋住眼上的光,擡眼盯着太監,視線打轉在他臉上,竟覺得有幾分熟悉,忽而眯了眼眸,笃定道:“你是皇後跟前的人。”
*
秋風卷起亭中情潮,有情人擁吻其中,不知曉煞透一人風景。
賀蘭宵看着自己的義兄抱着那姑娘在雨中親吻,面上柔情似水,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可他心裡生不出一分祝賀的念頭,反倒覺得自己猶如火中的柴木,被一股急躁的火焰猛烈燃燒,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視若珍寶的折扇在他顫抖的掌心化作齑粉,他好似一樁石像,俨然站立在屋檐下,目光發散,卻是死死鎖向,在身型高大的男子遮擋下露出的一角绫羅。
方才還哭着兇自己的姑娘,乖巧地被他的義兄抱在懷裡,承受着他的親吻缱|绻。
而他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觊觎着他人的幸福,看着他們走入一片黑暗,又似是和過往的宮人說了些什麼,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
“公子饒命——”一位宮女慌不擇路,驚呼一聲朝他撞了過來,遂即推開低下頭跪地認錯。
“無礙……”賀蘭宵隔着袖子将宮女扶起,安慰道:“雨天路滑,走慢些。”
說完他便呆住了。
這句話,他好像原來打算說給一個人聽的。
面上緩緩浮現出一個苦笑,賀蘭宵輕彈去袖上灰塵,就要擡步走開,可那位宮女卻仍跪在地上,他不解,便耐着性子回過頭問:“你怎麼不走?”擔心宮女因為沖撞貴人害怕懲罰,便又補了一句:“我沒有怪你,你走吧。”
話音剛落,宮女倏地擡起頭,用一雙黑洞似的眼睛望着賀蘭宵:“少莊主,莊主在等您。”
“父親?”賀蘭宵微皺了眉,似有所覺,眼中劃過驚懼的神色,拉開衣袖錦囊快速翻找。
搜尋無果的間隙,身前黑影一現,宮女從懷中掏出一物抛了過來,聲音冷然了許多,“莊主在等您。”
青綠色的竹筒,賀蘭宵僵着手打開,自其中倒出了一根捂不熱的針。
“我明明帶在身上?怎麼會落到父親的手裡……”話音一頓,賀蘭宵想起方才青年眼底不明顯的責怪,登時頭皮發麻。
“少莊主?”宮女催促了一聲。
“好……”賀蘭宵重重閉上眼,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