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袁風言便怔住了,猛地拉回屏風,撂下一句話,“是我聽錯了,我在外邊等你。”
他擡步走到桌前,想倒一杯水潤潤嗓子,卻發現拎住酒壺的手顫抖不停,帶着餘怕。
袁風言盯着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眸中翻湧如有暗波,甚至,還帶着一絲不爽。
他怎麼可能會害怕,簡直笑話!
轉過茶杯把玩,袁風言忽而記起餘光中,埋在女子胸前惬意酣睡的貓兒,情緒莫名煩躁到了極點,隻想立刻馬上掉頭回去,将那破貓一把揪走。
他這般想着,一時忘了收住力道,手中的茶杯竟被他捏碎,茶水飛濺衣裳,手指被碎片劃出血痕,頃刻溢出血珠,可袁風言好似感覺不到疼痛,陰郁的眸子彎起一個不冷不熱的笑。
下一瞬,他的手卻被一雙小小的柔軟的手握住,小沛低着頭,用淨帕一點點為他擦去血漬,軟軟地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看見桌上的茶杯,有些疑惑:“相府裡的杯子……這個用料,看着不應該啊?”
袁風言有些心虛,垂下眼睫委屈地道:“我隻是想拿它裝杯茶水,沒想到它竟然自己碎了。”聲音壓得極低,尾音上翹似帶了小勾子。
又将小沛的醉意勾了回來。
閉眼又睜開,小沛一下子忘了剛才說了什麼,拉着袁風言看了看,忽而彎了眼眸,揚起頭望着袁風言,高興地道:“子都,我想和你說——”
“嗯。”袁風言輕輕應了一聲,表示極為受用,有些期待地看着小沛的眸子,靜靜等着下文。
“你的衣裳真好看。”
袁風言的笑容猛地一僵,複又噙起一個笑,眸色沉了些許,咬着牙誘她:“還有呢,除了這件衣裳你還喜歡什麼?”
心裡卻有些得意,這可是姑祖母送來的衣裳裡最好看的一件……
不枉他挑了整整一個時辰!
小沛撇過眸子想了想,視線對上他的眸子抿唇笑了,就是不說話。
袁風言盯着她微腫的唇,想起方才在雨中的意亂情迷,掌心不由自主,一寸寸攀上她的後頸,托住她的後腦勺,情不自禁湊了上去。
這時有冷風吹過二人中間,将小沛凍得一哆嗦,一不小心便磕上了袁風言的唇,一個機靈醒了過來,可在袁風言眼裡,這卻成了叫他欣喜若狂的主動,當即就要堵回去。
小沛來不及思考,望着袁風言溫柔的眸子,推拒在他胸口的手失了力道,隻是稍偏過頭。
袁風言也不着急,淺淺笑了笑,輕柔地吻在她臉頰,一寸寸啄尋她的唇,很快,吻落在小沛的唇角。
旖旎的氣氛将她悶得發慌,伸手去擋,掌心卻落下癢癢的一個吻,袁風言擡起頭,眉眼彎彎,眼裡卻有些落寞。
他眼眸漾漾,叫小沛誤以為他流了淚,擡手想為他擦去眼淚,被他鑽到空子握住手腕,壓着後腦勺迎了上去。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随即有婢女的聲音傳來。
“大小姐,二夫人想過來瞧瞧你。”
“二夫人……”
小沛扳開袁風言的頭,轉頭就對上阿福驚愕的目光,她懷裡擦得茸茸的小橘,亦是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怎麼了,”耳畔傳來袁風言的聲音,“你我二人這般像極了偷情——”
小沛立馬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
她害怕袁風言再次口出狂言,就以半摟的姿勢,抱着他掃過屋裡一切,能藏下一個男人的地方。
小沛本來打算叫袁風言從窗戶飛出去,但瞧見窗外止不住往裡狂甩的雨珠,終歸沒舍得叫袁風言淋暴雨。
視線往上,看到房梁可以站人,但林夫人要是想擡頭看看月色,那可就完了,畢竟陳瑜兒說過,她這件屋子,是全府上下最适合賞月的屋子。
至于床榻,放下簾子好似能擋住,小沛眸色一凝,就要拉着袁風言,将他塞進床榻。
袁風言由着她折騰,看到小沛掀起窗簾的時候,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二話不說,就開始乖巧地解扣子。
“世子殿下,這可使不得!”
阿福旁觀在側,被袁風言的動作吓得不行,她知道端王世子名聲極差,但也不能輕薄到她家小姐的頭上,這還未成親,便想着動手動腳,成婚後沾花惹草豈不是指日可待?!
袁風言手指頓住,看了過去,同時,小沛也茫然地看了過去。
猝不及防地被兩道視線看了個正着,阿福緊張地說不出話,手背被小橘舔了舔,倏然褪去懼意。
為了自家小姐的名聲與幸福,阿福深吸一口氣,目光堅毅,看着二人就開始睜眼說瞎話。
“世子殿下,淋雨後不沐浴上床,在風水書上不利于夫妻感情和睦。”
說完阿福有些沒底,看了看握住袁風言手腕的小手,立馬盯向袁風言,生怕這個登徒子一般的青年,要對自家小姐做什麼,随時準備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搶人。
青年輕笑一聲,阿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瞬,青年離開了床榻,一步步退去,移過目光,問她:“這樣可夠遠?”
本就是胡扯,阿福硬着頭皮道:“夠了。”
“叩——叩——”
“阿鸢可歇下了?”
是林氏的聲音。
小沛自知大禍臨頭,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掃了一眼,目光忽然定在了衣櫃上,想也不想就将袁風言推了進去。
“小姐,貓兒怎麼辦?”阿福抱着貓兒跑了過來。
小沛接過小橘,張望了一圈,索性視死如歸,再次打開衣櫃,迅速把貓塞到袁風言懷裡。
遂即靠上櫃門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