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缺乏信任的也不止他一人。自己也并沒有,比他做的更好。
愛人如養花,她的花曾盛大的開敗過,如今又朝她綻開了新芽……
那能不能……
再試試吧。
許相思張張嘴,正要開口。
“相思!我聽說你同意——”許府的門驟然被從内拉開,許父樂呵呵的聲音從裡頭傳出,很快又戛然而止。
驚疑!震驚!
誰能告訴告訴他,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自家閨女就在外面哭了個稀裡嘩啦,懷裡還緊緊抱着他那個——
故去多時的賢婿!
許相思猛地松開謝叙白,臉上悲哀婉轉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收,表情怪異又尴尬,頂着滿臉淚痕,怯怯地開口:“爹。”
謝叙白亦背過身,很快整理了形容,轉身眼下微紅的躬身:“嶽父大人,好久不見。”
許父手指在虛空中點了幾點,你你你了半天,哎呀一聲狠狠一拍大腿,語氣不虞:“都給我滾進來!”
對于許家而言,今日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過剛隔了一刻鐘,許府内,衆人便又重新齊聚在大堂。
有人氣憤有人不解有人驚詫,齊齊審視着中間兩位。
許父神色不虞,拍着桌子:“說說吧,這都是怎麼回事!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謝叙白拱手道:“我如今的身份,是大錦的敦親王。”
“敦親王?那你豈不就是那個,剛剛打了勝仗的六皇子?當今錦帝的親弟弟?”淩霜驚詫道。
“嗯,不過先帝已故去,如今我已不是六皇子了。”
“你既身份不凡,那從前在大啟為相,究竟是為何?”許知風眸色深沉,帶着犀利的審視。
“于公,是為卧底,監控敵國動向。于私——”他擡頭,猶豫一瞬,還是如實道:“是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
“好哇!我許家一世清名,最後竟将女兒嫁給了一個處心積慮的賊人!”許父怒道。
謝叙白嘴唇動了動,他想為自己辯白,許父雖是啟人,可早亡的許母卻是大錦人,相思嫁給他,不算是嫁了賊人。
可瞧着許父氣極的模樣,他還是默了默,将話咽了下去。
屋裡一陣靜默,許父自己緩過一陣,又追問道:“那你之前假死又是怎麼一回事?”
謝叙白握了握手心,還是老實交代着:“當時先帝将亡,朝中時局變化,我假死是為了,脫身歸錦。”
呵——
許父捂着胸口氣笑一聲,指着謝叙白半晌說不出句話來。
從前謝叙白名聲雖不濟,可好歹他與相思情誼甚笃,他這個做父親的隻求女兒開心快樂。
如今看看,他是怎麼對他寶貝女兒的?
假死脫身!
當初謝叙白身故,相思嘴上雖不說苦,卻一個人離開了大啟這傷心地,跑到邊境去治病救人。
其中的心境,他這做父親的怎會不理解?不心疼?
如此欺負他女兒,真當他們許家沒人了?
許父怒氣騰騰地起身:“既已假死脫身,王爺今日來我許府又是為了什麼?我們許家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謝叙白拱手:“當初雖有許多不得已,但造成如今的局面,的确是小婿做錯了事,還請嶽父大人責罰。”
“王爺休要胡言,我許府與王爺非親非故,這一聲嶽父大人如今可是擔當不起。”
謝叙白頂着許父的怒氣,繼續道:“今日登門,一來是為了将往事說清,給大家一個交代;二來,是聽聞家中要為相思招婿,嶽父大人,小婿既還活着,萬萬是不能看着自己妻子嫁與旁人的。”
“她早已不是你的妻子!”許父憤怒地回絕,眼睛都瞪大了幾分,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吓了許相思一跳。
她下意識扯了扯謝叙白的衣袖,讓他不要再說。
許父看見兩人的小動作,恨鐵不成鋼道:“我許府招婿,與王爺無關。小女年歲漸長,招婿之事勢在必行,日後小女嫁與何人,都是我許府的家事,王爺還是請回吧!”
許相思也硬着頭皮,小聲勸他:“你先回去吧。”
謝叙白卻不幹,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嶽父大人既執意要跟本王撇清關系。那本王今日,便在此誠心求您首肯,将許相思嫁與我謝叙白為妻。”
“你!”許父氣極,随手抄起滾燙的熱茶杯便朝謝叙白砸去。
“爹!”許相思驚叫着拉開謝叙白。
滾燙的茶湯潑濕了衣袍。
“謝叙白,你沒事兒吧。”許相思慌張要将人攙起,那人卻執拗地跪在地上紋絲不動。
做這副樣子是給誰看?倒又成了他女兒求他了?
許父氣不打一處來,指着許相思撒着氣問道:“還有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