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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蜃景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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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擡起頭,定定看向對方。

“你說這些,到底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樵轉了轉傘柄,油傘上的水珠便掉落一地。

“阿姊若是想聽,我可以一五一十告知于你。但寶蜃樓的事,去晚了可能就什麼也瞧不見了。”

秦九葉沉吟片刻,終于站到那油傘之下。

“帶路,我們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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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四條子街後巷一片烏糟泥濘,幾個支着擔子、縮在牆角避雨的挑夫狼吞虎咽地啃着手裡的餅子,對身後不遠處藏頭藏腦的兩人置若罔聞。

“當真是這裡?”

李樵點點頭,秦九葉不說話了。

這條街她再熟悉不過了,這就是她經常光顧的米店後街,而李樵手指方向的那處煤鋪旁不遠處,正是那老陳的黑心米行。

都說江湖無處不在,隻是身處其中之人常常不能察覺罷了。

她從前覺得這九臯城太過閑散,已經是離江湖最遠的地方了,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這城中最熱鬧的市井中,便潛藏着一支她看不清的江湖暗流。

老陳真的隻是老陳嗎?她先前見過的大嫂真的就是大嫂嗎?

想到先前進出這裡數次,還妄想同對方攀些交情、貪點便宜,秦九葉的嗓子眼就一陣發緊,半晌才勉強咽了咽口水,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那道熟悉的破棉絮簾子被掀起,昏暗中走出幾個蒙着布巾、穿着草鞋的苦力工,負着幾個□□布袋子往停在巷口的牛車上運去,一個個悶不吭聲的樣子。

秦九葉遠遠觀察了一會,終于尋得機會,悄悄上前拉住一人低聲問道。

“敢問兄台,這鋪子裡老陳可是不在這做生意了?我是來買米的……”

那人急着趕工,不等她說完便啞着嗓子打發道。

“不知道,我就是來拉貨的。”

秦九葉太熟悉這種語氣了,想了想從身上摸出幾枚銅闆遞了過去。

“兄台辛苦,我們就想知道這店裡的人去了哪裡。”

那漢子這才停下腳步,将身上摞着的三個袋子靠在牆上,伸出五根指甲帶泥的手将那銅闆收入褲腰裡,然後才小聲道。

“這店裡的人啊,都死了。”

饒是心中有所準備,秦九葉聽聞此話還是一驚。

“死、死了?”

“是啊,官府今早派人來看過了,說是倉庫裡進了老鼠、鬧了疫病,那店家心虛半夜來倒騰東西,結果打翻了燭台,燎着了隔壁的煤堆子,被煙困住活活燒死了,若非夜裡落雨隻怕連門臉都要燒得什麼也不剩了。這整條巷子不少鋪面都遭了秧,不過本來就破爛,官府便沒咋管,臨走前找了附近藥堂的人幫着處理。開藥堂的哪願意管這事?隻叫了我們幾個過來把這些燒剩下的東西都丢出去,找地方埋了就算完事。”

一聽老鼠、疫病幾個字眼,秦九葉下意識便退了兩步。

鼠疫可不是小事,曾有北疆古城因老鼠帶來的疫病一夕之間淪為死城。這地下米行四面透風的,确實不會像正規米行管理得那麼滴水不漏,此處又是鬧市附近,每日穿梭往返的人不計其數,若真是鬧了疫病,怕是早就已經蔓延開來。

但還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秦九葉拉着李樵站在巷子兩旁的陰影中,望着那幾個大漢裝滿牛車後匆匆離去,最後目光落在那些被火烤得焦黑、卻結結實實的米袋子上。

“你也察覺了嗎?”

秦九葉回頭望向身旁的人,兩人雖沒有再說什麼,但眼神交彙間流露出的都是同一種猜想。

她是常年光顧這種地下米行的人,不是沒見過遭了老鼠的倉庫,那些店家抓着破了洞的袋子聲聲控訴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可方才那些苦力搬運的米袋,經曆過一場火劫後竟還全部完好沒有一個破洞、袋口也紮得緊實。

這樣的米袋子,怎麼也不像是遭過老鼠的。

再者說來,鼠疫多發在北部的秋冬時節,龍樞一帶還未曾大規模爆發過,眼下正是夏初之時,也并非家鼠最活躍的時候,鼠疫一說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不少。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人謊稱此處有鼠疫,借官府之手将此處收拾幹淨,以斷旁人探究的路子,隻怕真正想燒的根本不是這幾袋子黴米粗糠,而是别的什麼東西。且那火并非是從存放糧食的米店燒起來的,而是從更深的地方蔓延過來的,所以才隻熏黑了那些袋子,那些鋪面從外面看上去也還算完好。

官府的人不傻,也許并非全無察覺。隻是該燒的早已成了灰,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就算之後有人想要探尋些什麼,也都無從下手了。

寶蜃樓、連同清平道上那隻箱子、還有箱子裡那從未有人見過的秘方,就這樣消失在了九臯城午後明晃晃的鬧市中,像人群中的一抹影子、山海間的一道蜃景,轉瞬間已不知去向……

而與此一同蒸發的,還有他經曆的那一晚。

李樵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

“那密室應當已經灰飛煙滅,我方才同你提起過的人,怕是短時間内也都不會露面了。”

如今無人證物證可以佐證他的說辭,但向來多疑謹慎的女子,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再質疑他。

睡眠不足令人頭腦昏脹,秦九葉揉了揉額角,半晌才歎息道。

“你還記得,當時他除了提到那箱子裡的東西,還有沒有說些什麼别的?比如要你小心什麼、注意什麼?”

“他說,我的時間不多,興許隻有數月時間。其餘的……”他頓了頓,随即截住了話頭,“其餘的沒有了。”

幾個月的時間,是因為對方需要在某個期限内成事嗎?還是說對沾染了那東西的人來說,确實隻有數月時間能夠行動自如,之後便會……

便會怎樣呢?

秦九葉的思緒翻湧着,無數奇毒秘藥、詭秘之術在心間一一掠過。

或許李樵那好得如此之快的傷口并不是件好事。

先前江湖中傳聞過許多靈藥仙丹,她都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隻因這世間萬物講究有失才有得、陰陽需得守恒。她也不信所謂神迹或巫術,缺失的血肉必定需要時間去重新生成,短時間之内迅速愈合,很可能是調動了一個人的全部能量和精氣、加快了新陳代謝才會如此。

這樣的消耗要麼令人短壽,要麼便會引起反噬。

李樵攻擊她并獲取鮮血的行為,是否是這種自愈能力的代償?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能力所需的代價是否會越來越大?直至有一日外界獲取的能量不足以抵消這東西帶來的反噬,便到了那神秘公子所說的大限……

秦九葉望向少年那張年輕的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搖了搖頭。

“罷了,現下去追究這些怕是也不會有答案。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現下怎麼辦?”

秦九葉轉頭向西望去,太陽不知不覺間已經西斜,現下要出城倒也還來得及。

但是今日她不能回丁翁村。

一來老秦還被關在那郡守府衙情況未知,她實在不能放下心來,需得留在城中探查消息。二來……

“我們去聽風堂找金寶彙合,再做打算。”

“阿姊不回果然居嗎?那藥堂生意怎麼辦?算算應該已有三日沒有開張了……”

秦九葉本不想多說,但對方問到了她的痛心之處,她要是不說清楚心中便堵得厲害。

“你以為我不想回去嗎?還不是因為你!”她停頓片刻,聲音壓低、努力平複心緒,“今日若是回了果然居,豈非又剩你我二人?你那瘋病我還沒有梳理清楚,萬一是天黑便發作,到時候我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豈非又要任你宰割?我便是有十條命也禁不住你這麼禍害啊!”

李樵沉默了。

她說得對。但不知為何,他聽完心裡就是有幾分不舒服。

不知出于何種情緒,他開口狡辯道。

“我忍得住。”

秦九葉冷笑。

“你忍得住,我怕我忍不住。我怕我忍不住先将你藥翻了,再五花大綁起來,然後每天放血割肉試藥,最後将你做成個藥人藏在金寶的床底下。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我是個見慣生死、隻會鑽營的江湖郎中,最近又正巧缺銀子,逼急了我可什麼都幹得出來……”

李樵望着秦九葉張牙舞爪放狠話的模樣,竟覺得那副他先前一直瞧不上的小身闆突然間變得高大了起來,同他站在一起也沒那麼違和了。

“原來如此,阿姊果然精明能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精明能幹。”

秦九葉一頓,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眼前的人腦袋瓜子方才淋雨進了水,根本聽不明白話。

“我同你說不上這許多。總之你管好自己,莫要連累我,更不要連累果然居。”她放棄了理論,擡腳自顧自向前走去,“還有,不要叫我阿姊了。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就我們倆人的時候,你随便怎麼叫吧。”

李樵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子離開的方向,腳步在原地遲疑了片刻。

她的背影看起來瘦弱卻冷硬,依稀還是以前的樣子,但又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他以為經曆了昨晚的事,他們之間的關系明明應該更進一步了。畢竟以他的過往經驗來說,沒有什麼比共同的利益更牢靠的關系根基了。可為何她反而不再像那日寶蜃樓中那樣肆無忌憚又全心全意地對待他了呢?

保持距離、公私分明,現下她的表現對他來說才是更合适的。但為何他總是有些不舒服、不甘心呢?

思索沒有帶來什麼有意義的結果,但他對自己有信心。

早晚有一天,他會找到答案的。

想到這裡,少年再次恢複了往常模樣,腳步輕快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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