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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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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這天,九臯城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重五節。

河水上漲、谷子成熟,一切都是最蓬勃熱鬧的時候,家家戶戶早早将艾草和菖蒲懸挂在屋檐下,祈求能夠驅邪禳災、平安順遂。

眼下正是吃河鮮、品瓜果的好時節,恰逢蘇家的事告一段落,唐慎言不知怎地竟突發奇想說要在聽風堂擺上一席,衆人齊聚一堂,品河鮮、賞弦月。

杜老狗好似提前算到此事一般,頭天晚上便回了聽風堂,雖然唐慎言說人是李樵帶過來的,但秦九葉還是有些不信。畢竟以她對李樵的了解,他是斷然沒有可能同杜老狗有什麼交集的。她想追問幾句,卻被一包糖糕堵了嘴,想想也就作罷,覺得應當不是什麼要緊事。

晌午過後才定下的事,晚上便要擺桌開吃了,這不得不說是有些匆忙的。秦九葉勸說唐慎言改日再聚,可對方卻越勸越來勁,非說今日便是良辰吉日,秦九葉若是有事不來他便算是省下了。

秦九葉一聽這話,當然不可能不來。不僅她要來,她果然居裡的那兩個也得來。

既然說是要品河鮮,臨到要掏銀子的時候,這作為重頭戲的河鮮卻誰也不提了。最後是秦九葉提出,來入席的每人都要“出點血”來做餐資,這才勉強從幾個窮鬼那湊了幾兩銀子,卻又因為買多少、去哪買的問題争論不休。其間陸子參又來尋秦九葉商量案子的事,聽聞之後忍不住插嘴,一插嘴便落了個去采買的差事,推也推不掉了。

這陸子參也是個奇人,明明是個跟着督護做事的參将,卻很是喜歡這些烹調掃灑的家務事,嘴上喊着“荒謬”,身體卻很是勤快,不到半日便拎了一桶魚、蝦、蟹、螺回來,顯然深谙此道。

當然,這還不算完。整個聽風堂便沒幾個人常吃河鮮,更沒有人懂得如何處理河鮮,陸子參一通抱怨牢騷,最後隻得認命地将食材拎進廚房,埋頭苦幹到黃昏。

許秋遲踏着晚霞、拎了五壇大廬釀姗姗來遲,一進門便張羅着要備些下酒菜,眼尖地将秦九葉藏在天井旁的鴨蛋翻了出來,秦九葉肉疼地表示才腌下不久、還欠些時日,但最終也沒拗過那誠心要“嘗鮮”的纨绔,一缸鴨蛋被一股腦地煮了,勉強也算湊了個葷菜。

天色快要暗下來的時候,秦三友和金寶終于着急忙慌地趕了過來,兩人帶了些先前從綏清挖的筍子和丁翁村的野菜青梅。最近雨水足,野菜瘋長之餘已經口感變老,并不是最佳的賞味季節,但他們也不管,隻顧一股腦地挖了來,杜老狗嘗了一口,表示隻能去喂鴨子。

當然,鴨子也是不吃的。

不過幾日沒見,秦三友又開始絮叨上了,從一進門開始嘴上便沒閑着,一直念到掌燈時分。

“我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那小子定是有鬼。聽金寶說,人在傍晚的時候露了個臉,之後便沒了蹤影,夜不歸宿,說不準是會姑娘去了。”

秦九葉正挽着袖子摘菜,聽到這手上動作一頓,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江湖中人,都是如此,不用管他。”

秦三友念得口幹舌燥,抓起一旁的茶碗一飲而盡,又開啟新一輪的念叨。

“不是我想管他,我是提醒你啊,俗話說得好,家賊難防。這男子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賴在你這不走也就罷了,到時候再做出吃裡扒外的事來,你可不要追悔莫及……”

秦三友說了許多,可秦九葉卻覺得那些字眼落在她耳朵裡的時候,莫名便隻剩下“有幾分姿色”幾個字了。

她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卻飛快瞥向李樵的方向。

少年依舊是昨日那件深色衣裳沒有換,柔軟的發絲用個布條簡單束在腦後,四周光線昏暗,襯得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瞧着比往日還要蒼白幾分,除此之外……

确實是有幾分姿色的。

手下一用力、一棵水靈靈的小白菜被掰斷了腦袋,秦九葉飛快收回目光,一句話終結了秦三友的絮叨。

“他耳朵很靈的,你說話太大聲,小心他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秦三友一愣、聲音戛然而止,随即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往李樵的方向偷看,卻見那少年面色如常,悶不吭聲地劈着柴,根本不像是聽到了什麼的樣子。

秦三友瞪了秦九葉一眼,倒也終于不再提起此事,可沒安靜一會又想起什麼,壓低嗓子湊上前來。

“我這次回村子聽窦五娘說,你又多算了她四十文藥錢,可是真的?”

饒是秦九葉的耳朵裡有桂皮那麼厚的繭子,聽到這裡也終于有些忍不下去,瞥一眼秦三友道。

“聽李樵說,阿翁先前有陣子沒回果然居了,蘇家的事還不長記性,又自己跑船去了?跑船就跑船吧,先顧好自己,村子裡的事你就别管了,再說你也管不了。”

秦三友一愣,顯然沒想到自己的行蹤就此暴露,當即有些惱羞成怒。

“你、你竟教那小子監視我?我在問你問題,你扯到我身上做什麼?莫不是心虛?”

到底是誰心虛?

秦九葉額角的筋又開始跳起來,半晌才忍下心頭那股子氣解釋道。

“那窦五娘的咳疾是老毛病了,要用好一點的青貝入藥,我多算她四十文錢都是虧的。她有空找你告狀,還不如想些法子戒了她那賭瘾。”

秦三友聽罷這才放下心來,仿佛虧錢的不是他家而是旁人。

“那就好。做人要有良心,你要時刻記得我同你講過的話。旁人都可以去偷、去騙、去搶,唯獨你不行。因為你是行醫的,你是要給人治病救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

秦九葉今日本來是心情不錯的,實在不想再同秦三友掰扯這些,正巧院門外響起敲門聲,她連忙跳起身來。

“人不是到齊了嗎?還有誰要來?”

院子裡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一時沒人搭理她。

秦九葉拽下腰間的幹活用的白布,快步走向前門,沒有多想便将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的人起先背對着她,聽到動靜才轉過身來,正是邱陵。

他今日換了一身武官平日在外行走的官服,那平平無奇的布料裹在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挺拔,連一絲翹起的線頭毛邊也瞧不見,好似有人用尺子比劃過的一般。

秦九葉足足愣了有片刻鐘,才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對着内院喊道。

“陸參将,你家督護來尋你……”

“他知道我要來。”邱陵的聲音下一刻響起,依舊是那種公事公辦的語氣,“我聽聞他在這裡,便也帶了些東西過來。之前因為案子的事,平白讓你們受了些不公,是我職責所失,這些東西便當做賠禮了。”

堂堂一介督護給她一個村野郎中賠禮,這事情怎麼看怎麼有些不對勁。可對方若是邱陵,這一切似乎又都說得通了。

秦九葉看着那一籃子圓溜溜的甜瓜,半晌才伸出手接了過來。

“多謝督護。”

邱陵遞過東西,又拱了拱手,随即利落轉身離開。

他步子很快、似乎是習慣了這種急匆匆地趕路方式,待秦九葉開口喚住他時,他已走出去六七步遠了。

“那個……”秦九葉頓了頓,終于鼓起勇氣問道,“我們準備了一些吃食熱鬧熱鬧,督護若是不嫌棄,要不要一起吃個便飯?順便、順便也看看這瓜熟沒熟……”

她話一出口瞬間自己便有些後悔了。

留人吃飯便留人吃飯,扯瓜熟沒熟做什麼?

不過也罷,她其實開口問起的時候,本沒有抱多大希望的。畢竟如今正是結案的緊要關頭,他能分出些時間來送趟東西已經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秦九葉如是想着,下一刻擡起頭來時,便看到前方那挺拔的身影停住,随後慢慢轉過身來。

****** ****** ******

邱陵正襟危坐在聽風堂後院唯一一把帶扶手的椅子上,端起桌上那缺了個口的茶碗,輕抿一口那有些淡了的茶水。

他辦過不少案子,但從未在辦案過後走訪過那些獲得了公平正義、亦或是沉冤昭雪的百姓家。為了絕對的公正與正義,他覺得自己應該遠離一切沒有必要的人情往來。即使對方懷抱善意,他也該守住自己的原則。

但這一回不知為何,當他看到立在門前的女子那張猶豫中透出些許期盼的臉,他的腦海中隻有那日被那少年拎走的幾兩糖糕。

罷了,就當作是上次那糖糕沒有破的戒,這次補了回來。這樣算來便也隻有一次。

隻有一次,下不為例。

瘦小女子端着碗筷興沖沖地從小廚房鑽出來,第一隻碗便擺在他面前,随即将筷子塞進他手中,示意他不必拘束、可以開動了。

邱陵盯着手中那副被強塞進來的筷子,半晌終于動了動手指,夾起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盤子裡新腌過的豆子放入口中。

秦三友在一旁眼都不眨地盯着,面上竟有幾分罕見的緊張。

“如、如何?”

邱陵放下筷子,很是認真地咀嚼一番,随後點點頭。

“不錯。”

秦三友的眼睛裡亮起光來,像是個第一次聽到誇贊的小孩子一般緊接着說道。

“這雪菜不可腌得時間太久,豆子焯水也要把握火候,否則便不脆生了。這菜我許多年沒做了,好在沒有退步。從前我在營裡的時候……”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一旁的唐慎言隻覺得他聒噪,撇了撇嘴說道。

“不過一道雪菜腌豆子,瞧給你能耐的。”唐慎言邊說邊指向竈台前忙碌的陸子參,“你這手藝還不及陸參将一半呢,督護那是不忍拂了你的面子,你就莫要順杆爬了。”

秦三友不說話了,也不知是否被唐慎言的話傷到了自尊。

這時金寶腳步匆匆地從廚房走出來,手上端了盤新出鍋的熱菜。

新鮮的鲥魚清蒸過後澆上爆了鍋的醋汁,一筷子下去,薄薄的魚皮翻開、露出其下蒜瓣般的魚肉鮮白似雪,冒着熱氣入口即化,再佐一口酒,餐桌上便瞬間沒了說話聲,隻剩杯盤相撞的聲音。

待陸子參将新燒好的最後一道菜端上來時,發現不久前剛端上桌的盤子裡竟然隻剩魚骨,當下提高了嗓門。

“魚呢?我的魚呢?!”

杜老狗已攤在椅子上打嗝,唐慎言則靠在一旁抹嘴,抹完後抿一口茶水,搖頭晃腦地點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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