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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搭台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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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秦九葉也笑着點點頭、不再多言。

而那莫名便被晾在一旁的七姑此刻有些酸溜溜,似乎實在有些瞧不下去,清了清嗓子正要提醒一二,下一刻,一道有些刻闆的聲線在石窟中響起。

“諸位久等了。”

四周低聲細語轉瞬間歸為寂靜,偌大的石窟中隻聞那一人的聲音。

秦九葉愕然擡頭望去,費了一番工夫才尋到了那抹頭戴面具的影子。

她本以為那狄墨會擺足架子、高調現身,可卻沒想到對方竟反其道而行之,悄無聲息地混在人群中。

對方究竟是何時進入這處洞窟、又是何時出現在那衆門派之間的,不隻是她,就連周圍的那些江湖客們顯然也并不能肯定,一個個噤若寒蟬,憂心自己方才是否議論了些不該在此時提及的字眼,而那位神出鬼沒的莊主已在心中默默記上了一筆賬。

好一招下車作威。

溫熱的泉水自石縫間流出,彙聚于那塊石壁之下形成一道一人多寬的瀑布水簾,狄墨的身影便停在那水簾前。而直到這一刻,秦九葉才發現,那水簾之後其實還有一處被遮蔽住的狹小的石室,石室中隐約有道影子,因那水流變幻、光線明暗而若隐若現。

“大家遠道而來,狄某感激不盡。便請諸位先一同賞刀。”

狄墨簡短開口,他的聲音因回響和水聲變得不真切起來,細細分辨也聽不出多少音色,好似很多人同時開口說話一般,又是一番不可捉摸。

不論是出場的時機,還是那從不離身的面具,亦或者是對方此刻所站的位置,都無不營造出一種隻可遠觀敬仰、不可探其究竟的距離感。

這樣一個恩威難測、心思深沉之人,會是那操縱秘方、醞釀陰謀的背後黑手嗎?

秦九葉眯起眼,心下難有定論。

沉思間,兩名漁娘裝扮的女子已緩步行至那水簾前,兩人各執一跟碗口粗的紫竹長杆,同時出手如電、将那長杆一劈為二,随後在那水簾兩側站定,撐起手中長杆,探入水簾之中。

被劈開的粗壯紫竹成為兩道天然引水渠,将那自上而下的水流一分為二,流向兩側一早開鑿好的石槽中,巨大的篝火盆被點燃,水簾後的那間隐秘石室終于全部顯現出來。

火光水光下,隻見石室中又有處天然石台,形似石窟中開鑿出來安放神像的龛室。石台上有一處凹槽,凹槽中赫然立着一把線條古樸、隐隐透出青色花紋的長刀,刀鋒處急轉直落,仿佛被生生截斷一般,遠觀整個刀身形似一把柴刀。

“青蕪刀在此。諸位但上前查看無妨。”

狄墨話音落地,衆門派中又是一陣人頭攢動。

片刻過後,七八名門派之主終于緩步上前,行禮過後便開始近距離瞻仰起那把刀來。

“确是李青刀的佩刀無疑。”

“沒想到多年之後,當真還能再見青蕪刀。”

衆人又是一番點頭應和,對那把傳聞中的神兵利器贊不絕口。

許是因為那些人面上的表情太過誇張,又許是因為她确實不懂所謂神兵利器,秦九葉盯着那把被無數隻手品鑒流轉的寶刀,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裡有些怪異。

她還沒來得及想清這一切,七姑已神秘兮兮地在她耳畔開口道。

“你可曾聽說過青絕二字?”

秦九葉搖搖頭,坐等再聽一段故事,那七姑果然繼續說道。

“當時以被冠以鐵筆之稱的唐嘯,曾以‘青絕’二字形容那李青刀出入江湖的這段時日,謂其刀法窮幽極微,偏行鋒銳,開合可吞日月,千言萬語不足道其妙意也。縱觀如今江湖,無人能出其左右,青刀歸鞘之日便是絕響鳴唱之時。”

“唐嘯又是何人?”

秦九葉話一出口,不用回頭也能知道那七姑面上又是一番大驚小怪。

“你竟不知唐嘯為何人?此人負書擔橐行天下,一杆鐵筆斷英雄,隻是為人有些矜奇炫博,年輕時得罪了太多人。若非他已封筆多年、不知隐居何處,我定踏過那萬水千山尋他去,隻為同他一叙江湖恩怨笑談。還有還有,《官子遺書》你知道嗎?那可是唐嘯與其摯友合力著下、平生最為得意之作,隻可惜至今世間隻流傳了半冊,這另外半冊卻是哪裡也尋不到了……”

秦九葉本來隻是無心問上一嘴,可聽着聽着突然想起什麼不由得一頓。

等等,唐嘯?姓唐?不會這麼巧吧……

但她先前見識過這七姑博而不精的做事風格,隻覺得對方所言需得半遮半掩着聽信,當即懷疑道。

“此人若當真有你說得那般驚才豔豔,為何這江湖中如今也不見幾本他著下的文集?”

七姑斜眼瞧她,仍是一副瞧不太上她的樣子。

“這你就不懂了。那些江湖中人個個小心眼得緊,他盛名在外時不敢怎樣,待他一朝隐去便将他寫的書偷偷集來燒掉,生怕污了自己一世英名。尤其是這天下第一莊把持全局之後,你再難像從前一樣聽到這江湖真實的聲音……”

七姑顯然對那唐嘯極為推崇,滔滔不絕地為其鳴着不平。

秦九葉聽得一耳進、一耳出,本想插嘴再問上一句,那唐嘯既然對青刀如此推崇,又事事都喜歡刨根問底,為何沒有透露或猜測過那李青刀的下落?她不信這江湖中當真有人能憑空消失,可話到嘴邊突然就停住了。

她的視線再次落在那把靜立于石龛中的刀,心中突然生出另一個疑問。

二十年前青刀絕迹江湖,二十年後青蕪刀出現在賞劍大會,賞劍大會既然是天下第一莊主導,為何沒有人懷疑那青刀的失蹤同天下第一莊有關呢?

而這件事究竟是沒有人懷疑過,還是壓根無人敢質疑探究,亦或是有人曾經質疑卻至此音信全無?便又是另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了。

“戲台”中央,幾輪吹捧贊歎終于結束,四周再次漸漸安靜下來,誰知突然便聽一紅衣男子搖頭冷笑,正是那神瀑教的随果龍王。

“刀是好刀,隻是若握刀之人品性不端,便難擔此鋒銳,需尋得明主,才好出鞘。”

這話看似并沒有指名道姓,可誰不知曉昨日鳴金之争的勝出者是秋山派弟子,而今日要接這青蕪刀的也是秋山派。

這龍王口無遮攔,隻差沒指着秋山派的鼻子說對方配不上這把刀了,卻見那秋山派掌門還沒說什麼,他身旁的王逍已經上前一步沉聲開口道。

“技不如人承認便是。場上腿軟,場下嘴硬,隻會讓人覺得打不赢又輸不起。”

雖說知道今日這大典上定有熱鬧可看,可誰也沒想到這熱鬧來得這樣早。

秦九葉本已有些酸痛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支棱了起來,她身旁那七姑也不甘示弱地抻長了脖子,兩人好似村口瞭望地盤的兩隻大鵝,瞧得身後那斷玉君面上又多了絲笑意。

他似乎越來越習慣這種淺笑了,這種笑往往很短暫,但在他平日冷硬作風的襯托下,竟顯得有幾分溫柔。

若秦九葉此刻回頭,便能看見這種笑,隻可惜她此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不遠處那正要開場的好戲上。

“懇請莊主為我方外觀全門上下三十九名無辜枉死之人做主!”

該來的還是來了。

秦九葉望向那臉色蒼白、神情悲憤的元岐,他今日布巾麻衣,腳上隻穿一雙草鞋,在一旁道士的攙扶下依舊一副搖搖晃晃的樣子,将那份凄苦憤恨做出了十成的效果。

秦九葉眨眨眼,怎麼也無法将眼前這個雙目噙淚、滿口喊冤的人同昨日那戾氣沖天的年輕觀主聯系到一起去。

她又用餘光掃視周圍那些面上毫無半點驚訝之色、個個垂首而立的江湖之衆,隻覺得今日這洞窟之内,戴着面具的又何止莊主狄墨一人呢?

這不像是要“對簿公堂”,倒像是要“搭台唱戲”。

就是不知這出戲有幾人早已私下裡對過唱詞,又有幾人身處其中而不自知。

四下一片嘩然,壓低嗓音的猜疑議論四起,又盡落入這些内功深厚的看客耳中。

可憐那秋山派掌門也是年初剛死了兒子、大病一場,本就面色灰敗,此刻見那始作俑者竟搖身一變成了狀告之人,當下氣得捂住胸口。而那今日穿了繡金線的華服、準備帶着弟子一舉摘刀的王逍臉色已然十分難看,拼盡全力才沒有提劍将那元岐紮個透心涼,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觀主這是何意?”

“敢問王首座,我義父元漱清攜門徒三十九人上你秋山派求和,半路遭人截殺可是事實?你以秋山派第一高手的身份提前放話要我元家有來無回可是事實?那夜你率門中親信十數人夜奔清平道又于次日淩晨折返可是事實?!”

那元岐不知吃了什麼十全大補丹,一口氣三連質問,竟聲聲振聾發聩,聽得人耳鼓震顫、為之動容。

當然那王逍并不會為之所動,聽後面上譏諷之意更顯,隻差沒冷笑出聲了。

“元觀主斷章取義的本事可不小啊。你怎地不提我家掌門幼子去你方外觀請教切磋,卻教你義父痛下黑手、一劍斃命的事?還是說你覺得你方外觀的人命格外金貴些,我們掌門痛失愛子便不值一提?!”

王逍這一番發問亦是有力,但那元岐卻似有備而來,面上全無愧色,當即回擊道。

“刀劍無眼,既分勝負,亦見生死!沈掌門之子隐匿身份來我觀中讨教,我義父全力應戰有何不妥?難不成還要假意不敵、給你秋山派臉上貼金不成?!”

眼看舊事糾纏不清,那王逍也不戀戰,當即調轉矛頭将話重新引回清平道。

“那清平道上枉死者乃是斃命于卓絕刀法,王某乃門中首座,四歲開始修習劍法,從未偏離主修、另辟旁門,行走江湖劍不離身,諸位皆可為證。請莊主明鑒!”

這廂王逍激憤自辯,那廂狄墨依舊不語。

他也确實不需要開口,因為下一刻那元岐便已話頂話地跟了上來。

“秋山派第一高手那套秋聲劍法誰人不知?你自是不會親自出手,但你可假借旁人之手、借刀殺人!”

“觀主此言謬矣,此番你無憑無據,僅憑一張嘴就想當衆将這滅門之罪強加于我,到底是嘔血嘔出了心得、修成那含血噴人大法,還是賊喊捉賊、妄想栽贓旁人洗脫自己!”

“今日你我對陣此處,不就是各抒己見,請莊主大人從中定奪嗎?元某雖隻得一張嘴,但王首座不也是如此,又何必動怒?莫非是我的一番話正中你的痛處,你做下的惡事被我公之于衆,你百口莫辯所以才會惱羞成怒吧!”

兩方一陣激烈交鋒,誰也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罪證,誅心的言辭卻可鋪墨成書,愣是吵出了一種論經辯禅的架勢,不知道還以為這瓊壺島上雲集的不是一群舞刀弄棍的江湖中人,而是那隻善口誅筆伐的文壇泰鬥、法師大儒。

眼見好端端一場江湖賞劍大會,竟變成一場吐沫星子橫飛的當堂對峙,看熱鬧的秦九葉亦有些心情複雜,然而當她不動聲色觀察四周時卻發現,那些白發蒼蒼的門派宗師們好似早就習慣了這扯頭發、踩腳指的鬧劇,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默不作聲,倒是那些年輕弟子們各個義憤填膺,已漸漸分作兩派,一派為那元岐發聲讨伐,一派為那王逍喊冤叫屈。

激烈争吵辯駁聲連帶着附和低語,在這偌大的石窟中共振成嗡嗡聲一片。

終于,那戴着面具的身影再次開口了。

“平冤斷案非我所長,不過今日群賢彙聚于此,倒是天賜良機。”狄墨聲音一頓,随即緩緩轉向另一個方向,“聽聞斷玉君出身青重山書院,又是那平南将軍親封的查案督護,想必深谙此道,我倒是想聽聽斷玉君對此事的見解。”

那狄墨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瞬間便在這亂局中另辟出一塊戰場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那王逍與元岐身上轉向了站在角落裡的邱陵,而後者身旁的秦九葉和七姑便似那雷擊木旁的一根菜苗,雖不在這電光驚雷陣的中央,卻也感受到那股無形威力,隻覺得每根頭發絲都立了起來。

當初本是看客心,轉身卻成戲中人。

秦九葉與七姑緩緩縮回了脖子。

看戲看到自己身上,再好看的戲碼也轉瞬間無心觀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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