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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狐威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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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陵盯着面前那隻盛着新茶、描着金紋的茶盞,隻覺得自己快要被吸進其中。

周亞賢的聲音猶如佛法梵音般環繞在四周,令他無處可逃。

突然一陣風起,平靜的茶水起了漣漪。與此同時,一股無法克制的強烈不安在心底某個角落蔓延開來。邱陵猛擡起頭,望向亭外洹河河灣的方向。

仿佛為了印證他心中那份莫名的不安,下一刻,赤霞灘的盡頭出現一人一馬,馬蹄在長灘上踏出一道飛煙,暮色中格外顯眼。

邱陵猛地站起身來,周身緊繃的氣息再也遮掩不住。

“怎麼?你的人來尋你了嗎?”周亞賢說罷,目光落在對方面前那杯幾乎沒有動過的新茶上,又輕聲歎道,“你最近心浮氣躁得厲害,竟連一盞茶都飲不完了。”

“屬下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便久留。改日定親自向督監請罪。”

邱陵的聲音尚在亭内徘徊,人卻已飛身上馬,轉眼間飛馳出百步遠的距離。

周亞賢望着那匆匆離去的背影,末了隻擡手拿起桌上那杯已經冷掉的茶水,毫不猶豫地灑向亭外。

冷掉的茶水同雨水混在一起,轉瞬消失在天地間。

雨又斷斷續續地開始下起來,雨水同夜色一同漲起,即将漫過那岌岌可危的堤壩,沖毀岸邊的一切。

在聞到血腥味半刻鐘後,秦九葉便在草叢中發現了血迹。

雨是約莫半個時辰前停的,血迹沒有被沖刷幹淨,說明應該就是在不久前留下的。

什麼水患塌房,都比不得人禍。

秦九葉那雙踏過無數溝壑水坑的腿不由自主地打起晃來。她突然想起朱覆雪威脅她時說過的話,又想起那被紮翻在地的元岐,最後停留在銘德大道上對那狄墨的匆匆一瞥。

丁翁村從未招惹過什麼厲害角色,過去這些年她做偏門生意也一直小心翼翼,今夜這場風波的緣起八成是因為晴風散的事,而為晴風散而來的,隻有可能是天下第一莊的人。

同元岐不一樣,那些山莊出身的殺手隻怕不會聽她講些廢話,但現下折回去尋邱陵的人來幫手,估摸着要天亮才能趕回來,到時候丁翁村不知會落得什麼下場,她就是想挽回什麼也一丁點餘地也沒有了。

而眼下,她還不算孤身一人,也許還有以少勝多、搏上一搏的機會。

“我勸你不要打我的主意。這是你惹下的麻煩,自然由你去解決。你便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滕狐早已聽到了她腦袋中敲算盤的聲音,整個人抱臂而立,嘴角挂着一絲看熱鬧的笑,瞧着便令人恨得牙癢癢,

秦九葉當然不會跪下來求這樣一個讨人嫌的家夥,隻擡手指向不遠處黑漆漆的村子。

“野馥子就在我那村中藥堂,你若不想要了,告訴我也無妨,我拿去喂雞不過順手的事。”

她一個行醫之人尚且無法忍受白二當家的将野馥子拿走“補身體”,何況滕狐是個毒癡,光是聽她這般描述已經火冒三丈,當下擡起兩隻黑漆漆的毒爪威脅道。

“你若敢拿野馥子喂雞,我現下便将你做成藥人。”

這一回,秦九葉壓根沒有搭理他。

她沒時間也沒心情同對方鬥嘴了,眼下那村中男女老少都指望她一人,若老天執意要讓她今夜唱一場獨角戲,她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得硬着頭皮上場。

片刻後,那氣急敗壞的腳步聲還是跟了上來,秦九葉微微松口氣,蹑手蹑腳向丁翁村的方向摸去。

雨水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四周地面亮晶晶的,分不清是積水還是血水,雨滴落下的聲音遮去了一切異動,就算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去聽,也隻能聽到心跳與不安的回響。

秦九葉腳下一頓,随即眯起眼向那熟悉的村口望去。

那裡原本有一棵從大石頭縫裡長出來的老榆樹,眼下不知怎麼回事,樹竟斷了一半,切口平整得像是凳子面,周遭一個人影也瞧不見。

她躲在暗處觀察了一陣,正猶豫着要不要換條路進村,下一刻,滕狐輕拍她的腦袋、示意她望向那樹下的水坑。

秦九葉再擡頭去看,這才注意到水坑中露出一雙腳,順着那雙腳在四周泥濘中搜尋,依稀分辨出有一個佃戶裝扮村漢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樣子。

她掌心冒汗,先俯下身觀察了一番周圍動靜,确認四周無人,這才三兩下爬到那人身側,一把将人翻了過來。

那人渾身是血,但尚有一口氣在,隻是太過虛弱,嘴唇嗫嚅半晌、也聽不清究竟說了些什麼,秦九葉翻來覆去也隻能聽清“賊人”、“進村”幾個字眼。

雨水似乎又稠密了些,秦九葉的視線在對方身上的幾處傷上一掃而過,随即停在對方臉上。

那是一張很年輕的臉,皮膚瞧着也細膩,泥水糊了他滿臉,以至于幾乎看不清五官樣貌。

秦九葉頓了頓,擡手搔了搔頭發,随後俯下身、湊近對方的耳朵,低聲說道。

“這村裡的每一隻雞、每一條狗我都認識,更不要說人了。你不是這個村的人,你究竟是誰?”

那種半死不活的虛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那張臉上褪去,那滿臉是血的“村漢”藏在身後的手臂一動,方要做些什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半邊身子已經麻痹,右肩上立着一根針。

趁這工夫,秦九葉已退開三步遠,同那一身泥點子的滕狐并肩而立。“缺德事”幹多了,她自覺竟有幾分“老毒物”的架勢,當下居高臨下地恐吓道。

“我勸你不要亂動,經脈受制下強行運功,小心下半輩子成個廢人。”

泥水中的人仍一動不動,她心中忐忑,一個勁地往那滕狐身後鑽,後者指甲發黑的手已攏在袖中,見此情形不由得冷哼出聲。

“廢人?廢人留着何用?還是成個死人一了百了。”

滕狐話音落地,那倒在地上的人終于不再僞裝,一個挺身便從泥水中站了起來,擡手拔去肩膀上的銀針,腳不點地便向秦九葉和滕狐站着的位置沖殺過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邁出三步,整個人便好似被雷擊中一般,手腳僵硬地栽回了地上。

一切又變回了半刻鐘前的樣子。

秦九葉轉頭望向身邊的人,滕狐不知何時已戴上了他的手套,就冷眼站在那裡觀察着那中毒暴斃之人的臉色。

“七步毒發,火候仍有些欠佳。”

秦九葉手腳一陣發冷,半晌才心有餘悸地走上前,反複确認那人已經死透,末了又看了看滕狐那張沾了泥污的臉,突然覺得地上那倒黴蛋死得委實有些冤屈。他之所以不顧死活地往前沖,大抵隻是因為一時眼拙、沒能認出她身邊的這位活閻王罷了。畢竟滕狐同她一路走來,好似在泥裡滾了一圈,早已經邋遢得看不出昔日白鬼傘的半點威風了。

隻是她能躲在閻王身後保得一時性命,旁人卻未必如此幸運。

村子的方向仍黑漆漆的一片,聽不到一點動靜,看不到一絲光亮。不知那一間間瓦房下熟悉的面孔是已睡熟,還是顫栗着躲在暗處不敢出來,亦或是……已變成一具具屍體。

秦九葉心中不是滋味,全無劫後餘生的喜悅。想到壞人心思還得交由壞人揣測,她當即轉頭問道。

“你說眼下這個會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們若要尋的隻是某個人,可還會不管不顧、濫殺無辜?不是說殺手做事隐蔽為上?總不至于将現場弄得太難看……”

滕狐正在擦手,聞言頭也不擡道。

“隐蔽是為了避免日後惹上麻煩。米粒大點的偏僻小村,能有多大麻煩?何況找一個太難,有這時間,不若一起毀滅。不過若換我來做,隻需在上遊和井水中投毒便可……”

她就多餘問他。

手中竹杖落地,秦九葉用飛濺起來的泥水終止了對方的“臨場發揮”。

她并沒有親眼見識過天下第一莊的人執行任務,但她在李樵身上見識過那狄墨的手段。

對方人多勢衆,不達目的不罷休,很可能是傾巢而出,而且那名被滕狐毒死的殺手身上的傷不是假的,這說明村中至少還有另一名高手,隻是不知道對方是何來頭,究竟是因執行任務起了内讧還是另一幫來趁火打劫的……

那廂滕狐被濺了一身泥水、拎着衣擺退開幾步,當下指着她的鼻子氣急敗壞道。

“他們是來找你的,又不是來找我的,這村裡的人也都因你受累,真到了那般麻煩的境地,我看将你推出去便是最好的選擇。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閑事,天下奇毒那麼多,解什麼不好,偏要解晴風散。”

眼瞧着對方要撕破臉,秦九葉當即毫不示弱地“威脅”道。

“你同我一道而來,方才又出手殺了人、留了痕迹,日後天下第一莊若真要計較起來,隻怕你也無法脫身。”

兩人僵持不下、雙雙目露兇光,瞧着像是立在村口的兩隻鬥雞。

突然,有什麼東西穿透雨幕而來,秦九葉隻覺得一陣風擦着自己的耳朵根飛過,随即便聽對面的滕狐暗罵一聲,整個人踉跄退開幾步,一把菜刀正中他身後一步遠的樹幹,險些将他的腦袋開了瓢。

秦九葉吓得當即卧倒在地。果然,今夜的丁翁村是名副其實的虎穴狼窩,她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師父若是知曉自己的徒弟有一日竟有如此“精彩”的遭遇,不知是否會因為急着看熱鬧而掀開棺材闆。

秦九葉有些笑不出,找準時機掙紮着想要爬起身,餘光便見一道影子緩緩從籬笆牆後中走出,跳躍的雨滴落在“它”手中那把沾着血的菜刀上,下一刻,黑暗中傳出一陣咳喘聲。

秦九葉眨眨眼。

她仍不敢認那個舉着菜刀的身影,但她認出了那陣咳嗽聲。

“五娘?”

窦五娘上前幾步,一把将她從地上拉起來扶到隐蔽處,手中菜刀仍對着不遠處的滕狐。

“雨大風急,我勸兄台出手前先想想清楚,究竟是你的毒快,還是我手中的刀快。”

窦五娘的聲音低沉了許多,身上雖挂了彩,動作卻無半點滞緩,整個人同往日裡那個絮叨吵鬧的村婦判若兩人,唯獨那張臉還是熟悉的模樣,每說一個字,眼珠子都跟着一陣亂轉。

餘光瞥向不遠處那殺手屍體上的刀痕,秦九葉愣了片刻才想明白眼前這離奇的一幕,當即拉住窦五娘解釋道。

“這位、這位是自己人。”

她話音落地,便聽那滕狐一陣怪笑、不知是不是氣昏了頭。這笑平日裡看總是十足的陰毒可怕,隻可惜他現下一身狼狽,便有幾分像是摔壞了腦袋。

最主要的是,精神面貌照那位李小哥差得實在是遠呐。

窦五娘暗暗搖頭,不再看那陰陽怪氣的滕狐,迅速和秦九葉交流起情報來。

“秦掌櫃從哪邊進的村子?除了這人可還遇上過其他生人?”

“我從北邊小路來的,倒是沒見着其他人,隻是一路上都有血迹,不知村子裡現下究竟如何了……”

她有些說不下去,而窦五娘顯然不是第一次同那天下第一莊的殺手打交道,當即沉聲道。

“這邊村口一直有我守着,但這些豺狗不會單獨行動,若有一兩個出現在附近,其餘的也很快便會聞着味找過來。當務之急是要早做準備,最好以靜制動、設伏在此,讓他們有來無回。”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咳、也不喘了,有種氣韻内斂的威嚴,秦九葉覺得,若是對方眼下沒有紮着那條花圍裙、頭上沾着兩根雞毛,同那傳聞中的寒燭師太氣勢也是不分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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