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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川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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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月之前的秦九葉來說,不論是居巢還是川流院,都是遙遠而陌生的名字,說她此生不會踏足其中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如今不過短短數日間,她便前腳出居巢、後腳入川流院,還是和姜辛兒這樣的“好搭檔”。

得知她的決定後,邱陵很久都沒有說話。但秦九葉已從對方的沉默中讀懂了許多,當下半是安慰半是解釋道,水道疏通需要人手奔波,她一直待在船上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去探一探那川流院的虛實,加上她此去居巢也有些新收獲,若能借那公子琰寶地一用也算一舉兩得,何況對方主動提出一見,不如順水推舟。最長不過七日世間,待到水路一通,他們便可再聚首,到時候她一定會将那川流院裡有關秘方的真相都挖出來。

進入川流院的路曲折幽長,不論是那雲山霧罩的竹林,還是星羅棋布的竹樓,都在告訴她,這裡的主人絕非看上去那般“好客”。當初她不讓陸子參跟随還有另一個考量,那就是将邱陵這層關系淡化、降低這院子主人的警惕心,為她的進一步探查開個好頭。然而對方仿佛知曉她的心思一般,待她與姜辛兒抵達的當天便告知:自己身體欠佳,暫時無法見客。

來傳話的是個名叫阿吳的圓臉膛漢子,秦九葉一看那張臉,瞬間便認出對方就是先前去聽風堂将老唐接走的那一位,可不知為何,對方卻是一副初見的客套嘴臉,言語間頗有些疏離傲慢,讓人一時分辨不清這究竟是人有兩副面孔,還是那位公子琰暗中授意他如此。

既然不想見,又為何要将她請入川流院裡?莫非是知曉她進過居巢,想要從她這探究點什麼?還是覺得将她扣在這院中,便能無形中拿捏住邱陵?總不會是要用她這條不值幾文錢的小蟲當做誘餌,引那徹查晴風散解藥一事的天下第一莊殺手上鈎吧?

秦九葉心中警鐘大作,自此開始總覺得有什麼人的目光在暗中盯着她瞧,可每次待她扭頭去看時,身後又空空如也、并無異常。這種無時無刻不被人暗中監視的感覺實在糟糕,以至于她對那個如影子般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卅漸漸失去了耐心。

“等下。”

秦九葉腳下一停、拉住了要往外沖的姜辛兒,随即轉身看向那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少年。

“待了大半日,實在憋悶。我們隻是出去轉轉,你可以不必跟着了。”

小卅依舊垂着頭,聞言當即開口道。

“小的奉公子之命,為兩位姑娘引路……”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眼前的女子出聲打斷了。

“這就是你寸步不離跟着我們的原因嗎?以引路為名,實則奉命監視我們的一言一行,然後再彙報給你家公子?”

小卅說不出話了。他就怔怔站在那裡,甚至不敢擡頭看她的眼睛。

“你若一定要跟,便跟着吧。”

秦九葉撂下一句話,轉頭便在姜辛兒的攙扶下走遠了,身後那道人影終究還是沒有跟上,隻語氣有些急促地叮囑道。

“天黑前一定要回來……”

為什麼天黑前要回到下榻的院子呢?秦九葉起先隻是覺得那是一句随口拈來的“威脅”,并未真的放在心上,然而卻在随後不久發現了那個隐秘的答案。

進入竹林小徑不久,秦九葉便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藥味。那藥味來自穿梭竹林間的送藥人,每個送藥人手中都捧着一模一樣的琉璃藥碗,踩着相同的時辰向四面八方而去。那些人似乎也沒想着要避開她,各自走在自己的線路上,隻管将藥送到各處院子後便又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消失在竹林之中。

川流院不是江湖暗莊嗎?有那公子琰一個病人還不夠,為何要養這麼多病人呢?總不會是……

秦九葉因為心底突然冒出的答案而有些愣怔,待姜辛兒反複催促後才重新邁開腿,腳步卻是沉重了許多。

零星分布的二十餘座院子隐秘在竹林深處,各自獨立卻又有多條隐秘小徑相勾連,仿佛藏于煙海中的一座座孤島,唯有每日穿梭其間的人才能辨得清方向、分得清目标。秦九葉心知這布局自有深意,索性不再浪費時間規劃路線,就随着性子、走到哪算哪。

從前她可沒有這樣胡鬧的本錢,但現在有姜辛兒在身邊,情況便有所不同了。

姜辛兒其人就如那身紅衣般強烈熾熱、殺氣騰騰。一路走來,秦九葉終于體會到了過去這些年許秋遲的快樂。隻是有底氣歸有底氣,她也并不想打草驚蛇,多數時候都要先遠遠觀望一番,确認院中人在獨處、沒有那些往來的送藥人,才會選擇進入其中。

這些院子中的許多“客人”都曾是荷花市集的常客,姜辛兒一望便知對方底細,自然認為秦九葉這般行為很是不妥,而後者卻似乎并不在意。當過黃姑子、混過賞劍大會、甚至一針紮暈過那犯病的元岐,秦九葉早已修得心如止水,面上神情自始至終都淡淡的,将那種世外高人的氣勢擺足了,隻待診脈時若有人開口質疑,她當下便可自稱是公子琰請來的“神醫”,此番遊曆隻為體察民情、拔除疾苦……

然而出乎秦九葉的意料,她壓根沒有機會扮演所謂的神醫。

沒有人多看一眼她這張生面孔,也沒有人好奇她究竟是誰、來做什麼。那些人表現得都太過平靜,對任何人和事都沒有興趣、甚至沒有反應,像那溟山深處的黑水一般,在天搖地動後歸為死氣沉沉的一片,而這院子的主人便是壁立千仞,牢牢将他們困在手心。

恍惚間,她從那些沉默的背影中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她早就該猜到,那公子琰能在寶蜃樓對李樵下毒手,且對後續發生的一切盡在掌握,應當先前已經屢試不爽了。

為第一個人搭脈的瞬間,心中那個沉重的答案也随之落地。秦九葉探到了和當初在李樵身上相似的脈相。

眼下的川流院好似一座巨大監牢,監牢裡關着的不僅是死囚,還是染了“瘋病”、需得時刻防備的死囚,入夜後更是如此。因為感染秘方者的眼瞳會随病情發展而發生變化,漸漸對光亮感到刺激,養成晝伏夜出的習慣,當初和沅舟初次犯下血案便是在夜晚。

回想起方才路上望見的那些送藥人,秦九葉明白,不論自己如何以醫者的身份“噓寒問暖”,在那些院中之人看來或許不過隻是壓榨的手段、試藥的一環罷了。

川流院裡需要服藥的人很多,可真正的病人卻隻有那一個,其餘的不過是他的“藥罐子”罷了。

對此,那位不肯現身的公子琰顯然有恃無恐,并不擔憂她探明這些情況。想到這裡,秦九葉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奔走各處院子,将所有人的情況彙集成冊,并将落筆的差事交給了姜辛兒。後者起先對這“打下手”的事極為抗拒,換做以往早已提刀而去,可這回嘴上說得難聽,手上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将對方安排的活計都做了。

忙碌能讓人少分些心思在那無用的思緒上,不失為一種排解的方法。秦九葉看破不說破,除了問診相關的交代,也會随口複盤些居巢時的見聞,分享一些自己天馬行空的猜想。這些事她從前都是對着金寶說起的,隻是金寶從來不會給她什麼有用的反饋,日子久了她便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誰知姜辛兒聽後倒是常能給出些不同見解,結合院中各人的基礎條件,從一個習武之人的視角補足了她這方面的不足。

偶爾間歇的時候,秦九葉會一邊望着姜辛兒一邊在心底感歎:擁有那樣年輕矯健的體魄和敏捷的思維,無論去做什麼都會很順利的,實在不必為了許秋遲那棒槌如此神傷。大不了以後跟着她做事,果然居有了這樣一員猛将,做大做強指日可待。

不止是姜辛兒,那些想要擺脫天下第一莊的少年少女們其實都可以來找她。她會用晴風散的解藥赢得他們的心,再給他們一個做工的機會,到時候就讓李樵當教頭、姜辛兒做護法、金寶打下手,給這些隻知喊打喊殺的愣頭青好好培訓一番,還愁幹不過回春堂那群糟老頭子……

少年的名字就這麼滑溜溜地鑽進了她的腦子,秦九葉一個機靈從浮想聯翩中清醒過來。

“什麼時辰了?”

姜辛兒擡眼望了望天色。

“申時将盡,快要日落了。”

确實該回去了。

天空還亮着,四周竹影卻已暗下來,風穿過林間,掀起陣陣奇怪聲響。

她們隻逛了大半日,卻似乎走出了一座山頭那麼遠,想尋着來時的路走時卻發現,那穿梭竹林中的小徑似乎同先前不大一樣了。這竹林确實有些古怪,白日裡瞧着路徑分明,但隻要光線發生細微變化便會暧昧難辨。

姜辛兒飛身攀上一株翠竹,眺望片刻後翻身而下,輕聲對秦九葉說道。

“我來時有些走神,許是記錯了路。不過大方向沒錯,總能摸回去。”

有了先前搭檔的經驗,秦九葉心中并不慌,隻點點頭道。

“沒什麼。那公子琰将一群瘋子關在一處,定是要使些手段的。”

話音未落,一陣風擦着身側而過,秦九葉腳下一頓,鬼使神差般回頭望去,隻見風将身後那片竹林壓彎了些,隐約露出一座有些昏暗的小院來。

“等下,我們方才不是……”

方才兩人分明從那便走來,卻沒有見到那處院子,秦九葉心中升起好奇心,正要上前探究,冷不丁被姜辛兒一把拉到身後。

下一刻,一道婦人的聲音蓦地在竹林中響起。

“那院子是空的。”

秦九葉聞聲望去,隻見一裝扮粗犷的婦人自那幽暗竹林中走出,雖然還隔着幾步遠,但她的鼻子已經敏銳捕捉到了對方身上那股混雜的藥味,瞬間想到先前匆匆望見的那處冒着煙氣的神秘藥廬。

她輕拽姜辛兒的衣袖,後者會意、這才微微放下些戒備來。

“秦姑娘、姜姑娘,我是藥廬那邊的幫手,你們可以叫我熊嬸。聽聞小卅方才手腳不利落,惹姑娘不高興了。公子便讓我來替他看看。”熊嬸說罷,對着站在前面的姜辛兒笑了笑,“這裡是竹海深處,出入的路都要繞遠些。兩位姑娘不熟悉道路,還是由我送你們回住處吧。”

支走一個小卅,馬上來個熊嬸。看來這竹林裡看似瞧不見一個人影,實則無數隻眼睛在暗中盯着呢。

姜辛兒沒有動作,隻看了看秦九葉。後者當即給了他一個“無妨”的眼神。姜辛兒随即對那農婦微微點頭示意,攙住秦九葉的胳膊、跟随在那熊嬸身後踏上竹林小道。

婦人身強力壯,肩背格外厚實,邁起步子看似有些粗重、落地卻很是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同是在藥房做事,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姜辛兒眯眼打量着對方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身邊那柴火棍一樣弱不禁風的女子,心下不由得開始評判那熊嬸的身手和來意。

“确實是這邊的路沒錯吧?”

熊嬸點點頭道。

“姜姑娘放心,這是近路。這裡偏僻的院子很多,初到月餘的還常常迷路走錯,二位姑娘下次出門時可得帶個人在身邊才好。”

秦九葉吸了吸鼻子,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我倆也沒什麼要緊事,隻是好奇、四處轉轉。你們還有差事要忙,不好擾了你們做事。”

熊嬸安靜片刻,随即幹脆捅破一切說道。

“我的意思是,下次姑娘若想了解這院子裡的事,其實可以不用避着我們這些做事的人。”

秦九葉沒說話,掩飾性地摸了摸鼻子。

她并不是要避着這些人,而是要避着那公子琰。誰知道這院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敵我沒有完全明朗之前,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對方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面上帶了些笑意。

“姑娘不用避着我們,因為我們一早就都知曉這些事的。不論是那秘方的事,還是居巢的事。”

秦九葉腳步一頓,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

其實踏入這院中的一刻,她便有種模模糊糊的感覺,這院子裡許多人的長相同她在居巢深山遇到的那些山民頗為相似,都是額寬面窄,瞳仁與發色較尋常人要烏黑許多。

而此刻她也終于明白,這江湖暗莊肯将她這個江湖郎中迎進門,卻不歡迎邱家後人的原因了。還有為何那生性多疑、行蹤詭谲的公子琰要用這些人在院中做事,又不必像天下第一莊那樣用晴風散确保他們的忠誠。

因為這院中人都是居巢後人。

他們自己或他們的親朋好友,都曾切身卷入過那場地獄之火中,所謂的秘密對他們而言并非秘密,這世上應當再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痛恨那“秘方”二字了。

秦九葉再次開口,聲音低沉了許多。

“這院中可還有當年在居巢一戰中染病之人?”

熊嬸搖搖頭,顯然知道她問的“病”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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