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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東出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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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樵的聲音不鹹不淡地響起,秦九葉覺得自己幾乎能看到滕狐後頸上的幾根毛瞬間立了起來。

眼下不是争吵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姜辛兒已惡狠狠回過頭來。

“想活命就都給我閉嘴。”

世界再次安靜下來,與此同時,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衆人身後,整個山谷瞬間被化不開的黑色吞沒。

黑暗中,人的嗅覺與聽覺反而變得靈敏,秦九葉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四周彌漫起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腥中帶苦、若有似無……

下一刻,黑暗中亮起兩排燈火,在漆黑中畫出一條寬十數步、石磚鋪成的蜿蜒古道,而那些枯木奇花随之隐入黑暗中。光亮來自甬道兩側排列整齊的燈奴,那些燈奴與真人等高,面目雖然模糊卻有種真假難辨的恐怖之感,像是聽到了訪客的腳步聲後才吹亮手中油燈。光亮盡頭隐約可見一座高閣黑漆漆的輪廓,高聳閣樓最上方的攢尖寶頂有寶珠渾圓,正對旭日始旦的方位。

日升于東,月生于西。李樵收回目光、沉聲道。

“前面就是東祝閣了。”

姜辛兒與李樵都算得上高手,就算狄墨在此地埋伏人手,應當也不可能個個都有比肩宗師的功力,總會聽到呼吸吐納的聲響。可眼下這裡太安靜了,除了風吹過山谷的聲音,再沒有半點活人存在的氣息。

然而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

不論是行軍還是潛行,暴露在空曠地帶都不是什麼好選擇,何況四周漆黑死寂、石道卻燈火通明,踏入其中的一刻便會成敵在暗、我在明的局面。這種感覺遠比直面敵人更加令人不安,仿佛這裡的主人已擺好陣法,隻待來者飛蛾撲火、自投羅網。變幻的雲層在他們頭頂飛快流動,月光時隐時現,火光時明時暗,他們的影子也随之時而有形時而模糊,一如那些看不見的危險般難以捉摸。

東祝閣連同其投下的陰影迎面壓下,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不祥之氣。奇怪的是,所謂東祝閣明明以“閣”自稱,外部卻不見挑台,高大的棂窗四面包圍、形制橫卧,反倒令人想起佛殿古塔,隻正中一對通天隔扇門,風從深谷中而來,那扇大門便好似與那些燈奴一樣有了靈魂,覺察到不速之客的到來後,吱呀一聲露出一道縫隙。

此情此景猶如志怪小說的開場,故事中的主人公若有自知之明便該當下轉身離去,可對于眼下站在東祝閣前的四人來說,此時絕無後退的可能。

從進入天下第一莊的一刻開始,他們看似有過無數次回頭的機會,實則并無其他選擇,歸根結底不過是願者入局。而設下這一局之人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此刻說不定正躲在黑暗處安靜品味着他們的忐忑與不安。

瞻前顧後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滕狐默不作聲戴上了手套,擡手推開巨大的隔扇門、第一個踏入其中。

閣樓四面臨風,然而衆人進入其中才發現,不論是那些棂窗還是身後的隔扇門,都是完全封死的,裱糊的窗紙上似乎糊了一層厚重桐油,使得樓閣内的空氣閉塞凝滞。不止如此,這裡四壁沒有任何能夠照明的物件,就連放燈的壁龛、壁台也全都不見,唯有閣樓外那些燈奴的光亮能從棂窗隐隐透出些許,細長木棂将光影破得細碎,在黑暗中走不了幾步便徹底消散。

初步探查一番、确定四周暫時沒有其他動靜後,姜辛兒點亮了随身攜帶的火折,火光亮起、在正前方的牆面上一閃而過,色彩濃豔的彩繪瞬間沖破黑暗闖入視線,巨大的蓮花交錯擁擠地在牆面上盛開,猩紅色的花台下是細長密集的翠綠莖蔓,下筆工匠入魔般描繪着這種美麗的花朵,連每一條細長糾纏的筋脈、每一根彎曲帶勾的尖刺都勾勒得分毫畢現。

這些巨大的紅蓮不僅讓人想到山谷中那些巨大奇異的草木,眼下突然出現在眼前,非但不能令人感到賞心悅目,反而使得這封閉壓抑的空間多了幾分妖異鬼祟之感。

秦九葉吞了吞口水,小心湊近那面彩繪牆。方才遠觀整座閣樓遠比她們探得的空間大上許多,而眼下她面前的這些彩繪牆面之後才是東祝閣的核心。

“這裡應當隻是外層,我們要找到進入中心的路才行。”

暗門應當便在這些牆面之上,衆人沿着環形回廊一點點向前摸索,濃彩令人眼花缭亂,有一瞬間,秦九葉覺得自己幾乎要迷失在那青紅之間,更詭異的是,當他們轉身望向來時的方向是,竟尋不到進入樓閣時的那面隔扇門了。四周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棂窗,黯淡的燈火透過細窄的棂窗透進來,所有人都覺得越發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你倆不是這的老人了嗎?怎地還會迷路?”

滕狐的聲音碎碎叨叨傳來,帶着些許不滿,李樵沒說話,姜辛兒卻開口答道。

“東祝閣不是給莊中弟子進出研習的地方。我們的功法都是莊主親自挑選後分别授予我們的。”

秦九葉聞言不由得啧啧嘴。這狄墨老兒當真摳門,守着這麼大一座“功法武庫”,還要對手底下做事的人諸多限制。但她轉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對方此舉的用心,什麼山莊弟子,說到底隻是工具而已,他并不需要也不希望那些山莊弟子真的習得大成。

東祝閣裡存放的是狄墨從天下武學世家搜刮來的功法秘籍,每當各營有傑出的好苗子,狄墨便會在蟾桂谷親自接見他、為他挑選合适的武學路數。但因為真正融會貫通這一流派的“師父”已經身死,所以學習功法的“弟子”往往隻得其形、不得其神,同正主沒法比。

如此一來,有些先前的困惑也有了解釋,譬如為何那心俞的手法到底不如真正的慈衣針細膩、為何瓊壺島仙匿洞窟少女的舞姿較真正的天衣身法總少一分神韻、為何李苦泉能以一人之力守住山莊多年。即便天資如李樵這樣的習武奇材,在沒有遇到李青刀之前,也是絕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逃脫山莊的控制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我一人前來。”

滕狐冷冷開口,不耐煩寫在臉上,秦九葉見不得對方那番不可一世的樣子,當下質疑道。

“先前是你說要先探東祝閣的。可你怎麼知曉狄墨當真把東西藏在這裡嗎?這裡這樣大,不知到要找到何時。”

滕狐斜眼瞧她,火光從斜側方映亮他的臉,将他襯得好似鬼廟裡的一尊邪神。

“我師父為人挑剔,喜用自制的沉香墨落筆,尤其是重要的東西,必用鬼椒紙成冊保管。這種紙摻了毒物鬼椒,防潮防蛀不在話下,尋常蟲蠹也不敢靠近,唯有……”

他關子還沒賣完,秦九葉已經洞悉套路,當下催促道。

“不要婆婆媽媽了,你還養了些什麼?速速放出來。”

滕狐終于閉上了嘴,兩隻袖子一抖、飛出一隻細弱小蟲來。

那小蟲屁股後亮着個光點,似是覺得周圍空氣寒涼,原地瑟縮了一陣才向着黑暗深處飛去。滕狐面色一喜,連忙跟上前去,姜辛兒緊随其後,秦九葉正要上前,鼻間突然嗅到一陣若有似無的氣息,腳步不由自主地便停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整個蟾桂谷中幹燥的空氣似乎在進入這東祝閣後便被沖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若有似無的水汽。空氣中有股淡淡的潮味,潮味中還夾雜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這種味道她先前在那風娘子的書鋪中聞到過,在眼下卻是從面前那面彩繪着紅蓮的牆根處傳來的。

她又離近那面牆細細看了看,随即想到什麼、蹲下身來,果然發現那牆與地面磚縫相接處有些水痕,瞧着像是剛落過雨。

可這裡不是室内嗎?又怎會落雨?

秦九葉心中預感更深,順着那些水痕往前挪了幾步,随後竟在那牆根處摸到一處不足一指寬的縫隙。

“阿姊發現了什麼?”

李樵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着幾分令人安穩的力量,秦九葉轉過頭去,發現對方的神色有些緊繃,看上去比方才穿越谷底時更加警惕嚴峻。

聯想到先前在瓊壺島上的所見所聞,秦九葉猜測這牆上的紅蓮對李樵來說應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下意識起身擋在了他身前。

“怎麼了?可有什麼異樣?”

沒有,他并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但他仍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明明沒有看到任何異樣、聽到任何響動、聞到任何氣味,卻總覺得在虛無的某處有個不能令人忽視的存在。

少年輕輕搖頭,不想讓對方憂心。

“沒什麼。隻是這裡情況不明,最好還是不要分開行動。”

秦九葉點點頭,正要快走幾步同前面的同伴彙合,邁出去的腳下卻傳來一聲輕響,整個人随之一沉。

她吓了一跳,少年已瞬間拉着她退開來,兩人定睛望去,隻見方才所在的那塊地磚整個下陷了三寸來深,那片潮濕牆根處瞬間露出一排黑漆漆的洞口來。

秦九葉望着那漆黑深處,心跳無法控制地變快了,仿佛預感到下一刻就會有怪物觸手從中伸出來,将人拖入其中。

啪嗒、啪嗒。

一陣細微聲響從洞口深處傳來、由遠而近,下一刻,一隻小小的影子出現在洞口,指甲蓋大小,身上反射着亮亮光澤。

秦九葉眯眼細瞧,發現那竟是一隻小青蛙。

先前的恐懼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謬感。但青蛙出現在此處,說明牆後确實另有暗格,說不定便是進入這東祝閣深處的密道。

秦九葉彎下腰來、思緒全在如何探路上,沒有留意到身後少年僵硬的神色和後退的腳步。她的影子随着她的動作晃了晃,那小青蛙似乎有些受驚,掉頭跑開來,身形瞬間消失在牆縫中,她下意識追上前一步,不料那塊下陷的石磚卻在這一刻複原,沉重異響從她正對着的那面牆内傳來,巨大的紅蓮從中裂開來,突然開啟的暗門猶如深淵巨口,轉瞬間将女子的身影吞噬其中,轟隆一聲巨響過後,牆面再次閉合,尋不到絲毫曾經開啟過的痕迹。

從昏沉中回過神的少年晚了半步,一掌擊在那面牆上,虎口瞬間裂開、鮮血順着手腕流下,但他渾然不覺,隻拼命拍打着牆面。

“阿姊!阿姊……”

密不透風的高牆隔絕了一切聲響,除了他自己的呼喊外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他急紅了眼,青蕪刀在銅鐵鑄成的大門上留下深刻刀痕,卻始終無法撼動分毫。滕狐與姜辛兒聞聲從另一邊趕來,兩人面上俱是錯愕,還沒等開口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一道刺耳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回廊中有節奏地響起。

嘩啦、嘩啦,是鐵索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那隻先前徘徊不定、帶着衆人繞圈圈的小蟲此刻像是終于發現了什麼,興奮地沖着那黑暗中的人影飛去,那盞挂在它屁股上的小燈搖搖晃晃,最終停了下來、映亮了一張老者的臉。

半張發綠的鬼椒紙從他衣袍間滑落,落地前的瞬間便被悄無聲息地碾成了灰塵。

小蟲就停在老者指尖、不再移動,邀功般沖着主人的方向搖了搖屁股。

姜辛兒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手中的刀,聲音幾乎是從牙齒間中擠出。

“這就是你指的路?”

滕狐的臉色難看得幾乎要與周圍黑暗融為一體。他雖隻醉心于毒理,卻也出入江湖十數載,自然知曉眼前之人的厲害。他擅使陰毒之術,在頂級武者面前卻讨不到絲毫便宜。

但此刻他并不是這黑暗空間中最戰栗之人。

李樵無需擡頭去看那步步逼近之人,也能認出他邁動腳步時的聲響。

天下第一莊莊主鐘愛月亮,這盤踞在幽暗谷底中的山莊不見月輝,每個角落卻都有月亮的影子。隻不過蟾桂谷并沒有蟾蜍丹桂,隻有暗藏殺機的蓮池和邪惡生長的福蒂蓮。守衛這裡的也不是傳說中的月神白虎,而是“長着尾巴”的守谷人。

從孩提時光到長大成人,蟾桂谷的守谷人是每一個山莊弟子夢魇中最深的一抹暗色。長長的鐵索拖在他身後,好像一條帶血的尾巴,每一個膽敢挑戰擅闖或逃離的人都将吃盡苦頭。

而眼下,那根鐵索已被人徹底斬斷,守谷之人失去了尾巴的束縛,化身成為這偌大山莊中遊蕩的惡鬼,将會吞下與之在黑暗中遭遇的每一個靈魂。

嗅了嗅空氣中恐懼的氣味,李苦泉低聲歎道。

“甲十三,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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