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簡單确認了外面的情況,“可以了。”
說着率先踏出了樓梯間,給了阮傾雪足夠的緩和活動空間。
阮傾雪輕緩一口氣,跟着祁野出去。
祁斯年顯然沒想到他們會來,看見他們很意外,“傾雪……你不是還在江州嗎?我還想去……”
他起身帶動了下傷口,整個人猛地嘶了一口氣。
“不用起來。”阮傾雪礙于祁野在旁邊,也不好表現得過于着急。
“我沒事。”祁斯年拍了下自己的膝蓋,“就小腿擰了一下,有點錯位,再就是輕微腦震蕩而已。”
祁野問他,“自己開車去的?”
“昂。”祁斯年彎起眼睛,“前兩天忙公司的事情忙太晚了,今上午有點眼花。”
他這麼說,阮傾雪更加過意不去。
祁野倒是直接上手,檢查了下他被固定好的小腿,“明天給你安排兩個司機,不告訴你爸媽。”
“真的啊?”祁斯年一激動又晃到了頭,身體微微後仰靠在床頭才緩過來笑道,“謝謝九叔,我就是怕我媽總盯着我。”所以他現在去哪都是自己開車去,也沒敢用家裡的私人飛機。
“你國内駕照才拿出來,本來就要多适應。”
“行了,”祁野轉頭看向阮傾雪,有意無意地問了句,“有什麼想跟他說的嗎?”
阮傾雪薄唇開合,隻憋出一句,“哥哥好好休息。”
她隐去了那句明天再來看你,“我先跟九叔回去。”
有的時候,越想表現得不在意,就越是明顯。
阮傾雪跟祁野上了車。
祁野突然道,“火急火燎地趕回來見他,就說了句好好休息,不遺憾嗎?”
阮傾雪心率失衡,掌心沁出一層薄汗,“啊?”
祁野看過來,“趁着我不在,你可以上去再跟他多說兩句話。”
阮傾雪感覺自己輕而易舉地被他看穿,纖細的手指抓緊了放在腿上的帆布包。
“我隻是聽見消息着急,他現在需要休息,去了其實也幫不了什麼忙,”
“确定不去?”
“不去了吧。”
祁野點頭,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從醫院開回祁公館,也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
車内安靜到了極點,祁野那幾個問題,實際上就差一句“你喜歡他?”
阮傾雪從沒覺得半個小時這麼漫長,好在祁野并沒有再問什麼。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一定會覺得,祁野不希望她和祁斯年在一起。
但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車内的壓抑。
一到了祁公館,家裡的傭人便出來幫阮傾雪把行李搬上樓。
阮傾雪進了屋子,被祁明珊聽見,“這麼晚回來了?”
祁明珊連忙調低電視音量。
電視上正在播報今天蘇威地區突發地區沖突的國際新聞,阮傾雪多看了兩眼,也沒太在意。
祁明珊正好走過來,“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聽說哥哥出事,就盡早跟九叔回來看看。”
祁明珊簡單地問了阮傾雪兩句,就讓她回去休息。
院子裡祁野一直沒下車。
路執收拾好東西,在車邊問,“先生,不回去嗎?”
祁野淡淡吩咐,“你們先走。”
路執聽從祁野的意思,跟司機先走。
祁野獨自一人坐在車内,摘下眼鏡。
樹影婆娑,車身與他浸沒在濃黑夜色中,以至于祁野身上遍布清寒氣息。
車窗大開,散走了滿車的山茶花香,祁野偏頭點了支煙。
火光明滅的光點中散出細微煙霧,男人深邃輪廓被煙霧模糊。
他上一次抽煙,還是七年前。
祁野一直自認為自己在各方面的承受能力都很強,可是沒想到,隻是看到了那模糊朦胧的苗頭,隻是看到了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擔心和焦灼,就頭腦發悶,心底發沉。
他急需打開一個出口。
否則他怕自己失控。
煙絲燃燒的火星在他深不見底的黑瞳中瘋狂跳躍,蠢蠢欲動又緩緩熄滅。
仿若什麼被關押已久的猛獸在他眼底洶湧掙紮,又被多年囚籠壓制束縛,遠遠看上去,他仍是那個克己複禮、矜貴自持的祁氏掌舵人。
祁野獨自在車内呆了很久,直至淩晨時分。
連祁公館客廳燈光都熄滅後,他才散了車内煙味,下車。
幾乎是同時,手機輕震。
祁野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道很是别扭中文,“隊長,好久不見。”
“滾。”祁野氣音發混,剛要挂掉電話,被那邊的人連連叫停,“Wait wait wait!”
那人許是情急,換了英語,“先别挂,我是真的有急事跟你談。”
第二天清早。
阮傾雪準備去醫院,特地挑了祁野去上班的時間,探頭探腦地下來。
馮姨已經做好了早飯,阮傾雪邊吃邊問,“今天三叔九叔都不在嗎?”
“他們都去集團了。”馮姨把牛奶放過去,“你九叔昨晚接到了個海外合作項目,今早的飛機。你三叔要配合這個項目進行國内運轉,估計也要往外跑。”
“昨晚?”阮傾雪記得他們回來都十一點左右了,“九叔都沒休息嗎?”
“沒有,屋裡的東西都沒動。”
阮傾雪咬着吐司,“這麼急啊。”
“可不是嘛,看這樣子怎麼也得個把月。”
阮傾雪坐上車,看見手機上好幾條消息,一個是喻菡來詢問祁斯年傷情,另一個是顧南栀問她什麼時候去探病,他們一起。
阮傾雪逐個回複。
顧南栀發了個“好的”表情包,又問了一句,【九叔跟你一起嗎?】
【九叔出國談項目了。】
【他又出去了,那三叔他們來嗎?】
阮傾雪把馮姨的話,複述給了顧南栀。
顧南栀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激動地發過來,【這段時間都不在嗎?】
【那你和二哥的機會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