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雪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可祁斯年才出事,她現在沒有心情想這些。
顧南栀從學校出發,她們幾乎是同時趕到的醫院。
照顧祁斯年的護工剛配合醫生護士給祁斯年做完檢查,祁斯年坐在床上,看見阮傾雪笑了起來,“這邊!”
顧南栀跟着走上前,“我這麼大個人都不帶看一眼的,隻看見傾雪姐姐了。”
“他哪裡是看我。”阮傾雪從自己的帆布包裡拿出來祁斯年的遊戲光碟和手柄,放到床上。
“我都快無聊死了。”祁斯年翻看着遊戲光碟,“要不要一起打。”
“不要。”顧南栀拒絕。
“誰問你了。”祁斯年看向阮傾雪,他大概是知道阮傾雪不會拒絕他。
阮傾雪猶豫了一下,她并不擅長打遊戲,“我試試。”
顧南栀被氣得不輕,直呼其名,“祁斯年,你不是頭暈嗎?”
祁斯年敷衍道,“好多了。”
祁斯年是VIP病房,屬于個人套間,房間裡設施是酒店級别,配備電視電腦,獨立衛浴。
除了在醫院裡有音量限制以外,打個遊戲完全不成問題。
阮傾雪跟着祁斯年的操作走,果然她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晰,過了基礎關後就開始卡殼,怎麼也過不了。
祁斯年倒是很耐心,手把手地教她操作。
阮傾雪有點着急,以至于沒感覺到他們此刻的姿勢很暧昧。
顧南栀覺得自己真是來了個寂寞,“行了行了,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阮傾雪叫住她,把手柄塞給顧南栀,“這一關我實在是不行,你來吧。”
顧南栀剛坐下,跟祁斯年說了兩句,就開始跟阮傾雪告狀,“姐姐你看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阮傾雪笑而不語,拿出電腦戴上耳機,坐在旁邊剪前兩天拍攝的視頻素材。
沒過多久,祁斯年放在她手邊的手機震動一下,來了一條消息。
阮傾雪不是故意的,但不經意間看見了發來的消息。
名字她認識,是祁斯年在江州的朋友,【哥,你還沒到嗎?我們給嫂子布置的場地撤不撤啊?】
阮傾雪拿了起來,“祁斯年,你的消息。”
“誰啊?”
“你朋友的。”
祁斯年正打到關鍵時候,“不重要的就你幫我回了吧,密碼你的生日。”
阮傾雪手指微頓,血液上湧,打開了祁斯年的手機。
顧南栀手上飛快,“卧槽,你打遊戲就别他媽秀恩愛了。”
阮傾雪看見屏幕上發來一張照片,是一個在酒吧已經布置好的房間。
房間裡面打着粉紫色光影,滿地的花瓣和氣球,旁邊是一個心形花架,即便是隔了一段距離,阮傾雪也能看到上面挂着的照片,全是她的照片,拼成了“I LOVE YOU”。
那邊消息還在發:【我們可搭了一整天,不讓你表白成功,我們舍不得拆啊。】
【你的表白詞給你印出來了,怕你一激動忘詞。】
阮傾雪心口突然失重,仿佛墜進了無邊無際的井口,耳邊的聲音被狹窄的空間拉長。
照片上一張白色印花手卡,上面字字句句都碰撞着她的心跳。
阮傾雪慌忙移開視線,熄滅屏幕。
她想起一個月前,她在天文台開玩笑說祁斯年的告白太草率。
所以他昨天急着趕去江州出車禍,不隻是去接她,也是為了給她準備一場正式的告白。
祁斯年打完一局,轉頭看阮傾雪,“什麼消息啊,回了嗎?”
“沒……”阮傾雪把手機遞給他,“那個,還是你自己回吧。”
她說着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間。”
祁斯年看着她的反應,連忙伸手摸過手機,打開鎖屏。
阮傾雪走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
拿涼水冰了冰臉才平靜了些。
她出去的時候,祁斯年滿臉漲紅,“你看見了?”
阮傾雪很想混過去,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她點了下頭。
顧南栀聽得一頭霧水。
祁斯年稍顯手足無措,隻是腿還被吊在床腳,下不了床去跟她解釋。
他隻能尴尬地抓了抓頭發,“我昨天撞得腦震蕩,醒過來又被我媽罵,腦袋裡一團漿糊也想不起什麼來,就忘了跟他們說了。”
祁斯年聲音越說越低,不知道是落寞還是緊張,“你都回來了,還是讓他們撤了吧。”
他說完,立馬給他們回消息。
阮傾雪隔了一段距離都能看見祁斯年的手在抖。
顧南栀雖然聽不懂,但她很上道地起來,“我看差不多到午飯時間了,你們想吃什麼,我去讓常叔準備。”
祁斯年簡單說了幾個。
阮傾雪随口道,“都行。”
顧南栀比了個手勢就出了門。
她一走,屋内氛圍變得更加微妙,阮傾雪反倒局促起來。
她也立馬找了個借口,“剛剛沒跟南栀說忌口,你應該挺多不能吃的,我去看看。”
後面祁斯年大概是想叫住她,但是沒能叫住。
阮傾雪下了樓,找到常叔的保姆車,才發現自己根本忘了去問醫生祁斯年有什麼需要忌口。
她正想折返回去,被常叔笑呵呵地叫住,“不用去,我們準備前肯定要跟醫生要忌口單子的。”
顧南栀坐在保姆車裡吃冰激淩,“怎麼了,你魂不守舍的。”
“沒怎麼。”
阮傾雪坐在她旁邊歇了一會兒,冷不丁看到常叔身側儲物架,上面放着一個漂亮精巧的盒子。
阮傾雪乍一看覺得眼熟。
忽然想起來,之前祁斯年送她的禮物,用的都是這個盒子。
“這是祁斯年的東西嗎?”
常叔看了一眼,“對,他撞壞的那輛車上撿到的。”
阮傾雪拿了過來,看見那盒子上面還有零零散散的血迹。
不多,但是足夠吓人。
阮傾雪打開盒子,發現那是祁斯年上次在天文台給她看的那對手鍊。
兩個相互回扣的星系被鑽石鋪滿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阮傾雪出神地看了很久。
或許顧南栀說得對,她都已經等了他六年,現在他回來了,她還要再等多久。
她一直在顧慮未來,可是未來瞬息萬變。
她永遠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就像是那天在江州,接到醫院的電話一樣,不知道那個電話帶來的會是這樣的意外。
直到顧南栀出聲,“哇哦,這又是二哥自己設計的?”
阮傾雪點頭。
“咱們家沒進珠寶産業,真是浪費了二哥這個珠寶天賦。”顧南栀正說着,看到阮傾雪起身,“姐姐,你去哪?”
“我先回去。”阮傾雪扔下這麼一句話,從保姆車裡跑了出去。
阮傾雪回到病房的時候,祁斯年正在跟江州的朋友打電話道歉。
她獨自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
祁斯年打着電話擡頭看見她站在門口,匆忙結束電話。
阮傾雪走進屋。
祁斯年摸了摸鼻梁,“跟,跟常叔說好了嗎?”
他還記得剛剛阮傾雪離開的說辭。
“說好了。”
阮傾雪指腹輕輕剮蹭了一下手裡盒子,遞了過去。
祁斯年看到那個盒子,剛平複下去的耳根又紅了起來。
他接過來,忽然間看見阮傾雪遞過來那隻手的手腕上,已經戴上了其中一條鉑金手鍊。
祁斯年思緒有片刻的遲緩,毫無預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
阮傾雪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不是給我的嗎?”
“是。”祁斯年聲音有點低,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阮傾雪的臉色,“不過我是想告白那天正式給你的。”
阮傾雪不知道該說什麼,顧左右而言他,“那你該不是在怪我私自戴了?”
祁斯年笑了起來,“怎麼會,我還怕你不願意戴。”
他停頓了下。
阮傾雪終于忍不住問,“你還不松手嗎?”
祁斯年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拉着她的手腕沒松開。
他猶豫着,忽然按住她的手背壓在自己的床邊,一并把自己也拉近了些,少年那張清澈明朗的面容忽然靠近,“我本來是準備了好多東西,打了一千多字的草稿。”
“那你願意聽我說一遍嗎?”
屋内短暫的沉默拉出無邊無際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