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停在走廊陰影處,盯着那個方向看了很久。
腦海中一瞬間浮現起他們進房間有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
越想,他神色愈發晦暗。
祁野試圖克制了下自己的思緒,勸說自己,他們總歸需要空間解決沒解決的事情。
他轉身下樓。
阮傾雪的房間祁斯年不是第一次進來。
從前很多次,祁斯年都會偷跑過來跟她講他們男生喜歡的電影,航天模型,以及他又在天文俱樂部獲得了什麼新鮮的資訊。
阮傾雪每次聽他講,一聽就是大半夜,聽到她困還在努力不讓他覺得掃興。
或許是因為這個,祁斯年很愛跟她聊天。
阮傾雪覺得困擾,但她清楚,這是她自找的。
她不愛說,祁斯年也不愛問。
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陌生地在這個熟悉的空間僵持。
直到祁斯年先開口,“為什麼你有不高興的時候不先和我說,你是覺得我一定做不到,還是一定不願意配合你。”
“我有試着跟你說過,可是……”
“哪一次?”祁斯年看她,“我送你回宿舍那次?”
“可那一次,你也是隻說了一句話就沒再繼續。”
“我也是第一次談,很多事情我沒經曆過,你不能什麼情緒都藏起來,什麼都不告訴我。”
“最後隻告訴我分手。”
阮傾雪覺得他說得沒錯,“我知道我有什麼問題,我也知道你早就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并不覺得感情能改變一個人從小養成的性格和習慣,我也不希望你總是配合我,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就像我配合你一樣。”
“所以提分手那天,我沒有怪你,是我們不合适。”
祁斯年突然出聲,“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不會改。”
阮傾雪有些受不了他握在她手背上的力道,“你能先松開我嗎?”
“松不開。”
阮傾雪凝眉,“你跟異性相處的相處方式,我容易沒有安全感,那你就要跟她們全部斷了聯系嗎?不可能的祁斯年。”
祁斯年拿出手機,當着她的面,選中了列表裡異性,眼看要按下删除鍵。
阮傾雪慌忙去搶他手機。
混亂争執中,阮傾雪握住他手腕,卻忽然被反扣住手腕,用力往門闆上帶了一下。
阮傾雪猝不及防地被祁斯年壓在門闆上。
明朗面容壓低,曾經肆意張揚的臉此刻帶了濃重的傾頹,緊盯着她微開的唇。
祁斯年情緒上湧,呼吸劇烈的起伏着。
阮傾雪心口一慌,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他會突然親下來。
讓他們的關系變得更加混亂。
近乎是同時,阮傾雪的手機震動起來,意外打斷了本不該發生的事情。
阮傾雪發覺手腕上的力道有松動,立馬掙脫開,摸手機,“喂,九叔。”
“東西收拾好了就下來吧。”祁野聲線平穩,“我幫你送回去。”
今天本來也是收拾好東西,九叔來接,明天就要去機場了,“好。”
阮傾雪挂了電話,低着頭看着黑屏的手機。
祁斯年心緒越來越沉。
阮傾雪解釋道,“我剛剛想說的是,這樣的行為太極端,你這麼喜歡交朋友我不想這樣強迫你,但我的确從你身上找不到我想要的安全感,對不起。”
阮傾雪說完,生怕多呆一秒又會出事,匆忙打開房門離開。
祁斯年站在原地,開門的光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後,又再度陷入黑暗。
他身上傾頹感更重,輕聲低喃着,“為什麼還要跟我道歉。”
祁野坐在車内,暗色玻璃窗上倒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弱化了他眼底的晦暗。
祁野放下手機,看着已經結束的通話提示。
剛分手的确需要單獨解決沒解決的事情。
他應該放心地讓她去。
但他做不到。
那是她喜歡六年的人。
是他用一些刻意幹擾手段,并不算光彩地解決掉的關系。
随時有可能複原。
祁野看着玻璃上的光影,思緒一點點變得深沉。
直到透過玻璃,看見阮傾雪下樓,才斂起眸中暗色。
常叔幫阮傾雪把行李箱搬上了車。
車門打開。
阮傾雪看見祁野,剛剛放下的心緒不知怎麼的又提了起來。
她恍惚有一種前有狼後有虎的錯覺。
但相比于祁斯年,她這會兒更願意和祁野相處。
大概長輩總是更溫和包容,隻要她不胡思亂想就好。
阮傾雪故作坦然地上了車。
祁野卻敏銳地瞥見了她手腕上一圈微紅的抓痕。
也不知道他們是在裡面幹什麼抓到的。
祁野簡單問着,“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有沒有什麼沒拿的?”
“差不多了,我一會兒去趟北藝團,再跟喻菡買點路上用的。”
“好。”
祁野告訴司機地點,就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辦公。
阮傾雪稍稍自在了些。
他們一路無話,阮傾雪到了北藝團下車,行李讓祁野幫忙帶回去。
而此時,國恒大廈樓下咖啡廳内。
甘思逸輕握了握手裡的咖啡杯,安靜地等着什麼人。
沒多久,楚萍從樓上下來,遠遠地看見她。
甘思逸立馬起身去迎,“阿姨您好,我是祁斯年的朋友。”
“你好。”楚萍與她握手,“我對你有印象,斯年的同學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