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雪緊繃的心弦松開,窩進沙發裡,腦袋如同一團亂麻。
在某種程度上,她真的看不懂祁野這個人。
昨天一直沒聯系她,讓她以為自己瞞天過海了。
今天又送了這麼一束意味不明的花,讓她緊張。
但是聊天中,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的心緒都仿佛被男人拉拉扯扯,懸在半空中下不來。
弄得她心口酸麻,緊張得想哭。
這個時候,要是再給她什麼刺激,她怕自己真的受不了。
阮傾雪覺得在公司住這種借口,實在是太合适了。
她翻了翻聯系人,打電話給了喻菡。
“喻菡,你家還有空床位嗎。”
喻菡懶懶散散地聲音傳來,“怎麼啦,是你九叔那住不下去了,還是祁斯年那住不下去了?”
“都……”阮傾雪不得不承認,“都有點。”
她沒解釋原因,隻道,“我騙我九叔我這兩天在公司加班,住公司來着。”
喻菡聽到了感興趣的話題,“因為什麼啊?”
阮傾雪視線從那一地的玫瑰花裡移開,“不因為什麼。”
喻菡一陣唏噓,聽自己問不出來,也沒有繼續問,“那好吧。從今天開始,我家改名公司。”
阮傾雪跟喻菡敲定了之後,在屋裡歇了一會兒,收拾東西去喻菡家。
喻菡家在市中心有一套大平層,平時也沒有人住,隻有她自己。
阮傾雪進了屋,喻菡就給她指了一間專屬卧室。
“不過你要是想跟我一起睡,我也不介意。”
“不要。”
喻菡上前拉過她的行李,“害羞什麼啊,都出來跟我住了。你打算騙你九叔住幾天?”
這個問題問到了關鍵之處,阮傾雪很久沒說話,“我不知道。”
“我就是怕你九叔急,跟我哥告狀。”喻菡打開卧室門,“我們先說好,你要是穿幫了,不要把我供出來。”
阮傾雪都不敢想她穿幫了會怎麼樣,“你天天管我叫老婆,我都跑出來跟你住了,你就不能硬氣一點。”
“那你也跟你九叔硬氣一點,别躲他。”
阮傾雪:“……”
她們兩個慫得半斤八兩。
阮傾雪歎了口氣。
她想着九叔還有幾天才回來,先拖一拖,沒準他回來正好又碰上他們出差。
阮傾雪想得很好,起碼最近幾天她還能放松一下。
于是她跟喻菡約了第二天下班去逛街。
到了下班時間,下電梯,阮傾雪迎面看見一輛熟悉的賓利停在北藝團大院門口。
而那輛車旁邊,靠着一個更加熟悉的人!
祁野掀起眼簾看過來的瞬間,阮傾雪腳下仿佛打了釘子,猛地釘在原地。
“走啊,今晚國貿有活動。好幾個男明星可以看……”喻菡拉過阮傾雪就往外走,看見祁野時,話語不自覺地消音。
祁野緩步走上前,皮鞋踩過地面聲響發悶。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床上的人,出現在面前,阮傾雪沒控制住,身形往喻菡身後躲了一下,“你不是還在米蘭嗎?”
“談個收尾合同一天夠了。”
“那,那你還挺快的。”
“沒有你跑得快。”
阮傾雪心跳一滞,這才發現自己的演技極其拙劣,“啊?我沒跑啊。”
祁野暫時略過這個話題,又抛出了另一個尖銳的問題,“不是說最近加班,去國貿加班?”
“沒有,”在強大的壓迫感面前,喻菡被點得冷汗直冒,“那個,我們突然通知不加班了。”
“不加班了,”祁野重複了一遍,“那今晚回家嗎?”
阮傾雪抿唇看他,“回吧。”
“這麼不情願……”祁野又走近一步。
阮傾雪這下後退得就更明顯了些,她還記得這身影壓上來的感覺。
祁野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可以告訴我不情願的原因嗎。”
“是因為我?”
這層窗戶紙,比阮傾雪想象得要容易捅破的多。
仿佛下一句,就要說出她無法承受的話。
阮傾雪慌到了極點,“沒有不情願。”
喻菡連忙打圓場,“她可情願了,今天我要拉她去玩,她還跟我說要早點回家呢。”
“那你早點回家吧,我們明天見哦寶貝。”
喻菡迅速抽身,跟阮傾雪遞了個保重的眼神就跑了。
阮傾雪被留在原地,想叫喻菡但是沒叫住。
祁野轉身打開車門,“那就上車吧。”
阮傾雪硬着頭皮坐進去。
祁野關上門,從另一邊上車,開車回暮雲間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車内完全密閉的空間,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就好像那天在房間裡。
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攀爬纏繞,抓緊她的心髒。
祁野問,“怎麼這麼着急回來。”
阮傾雪回答得很謹慎,“我們原本機票就是那天,我沒急。”
“不累嗎?”
“為什麼會累,我那天休息得挺好的。”
祁野踩下刹車,突如其來的懸空感充斥阮傾雪胸腔。
他們已經停在了暮雲間院子裡。
四周都是夏日高大的林蔭草木。
“休息得挺好的。”祁野意味深長地重複一遍,轉過頭看她,“怎麼休息的?”
阮傾雪手指折磨着安全帶,“就是,我把你送下就回去休息了。”
祁野黑瞳深不見底,“這麼簡單。”
“你喝多了應該不記得了,怎麼了嗎?”阮傾雪說着自己打好的腹稿,“是出什麼事……”
她又給祁野找了個理由,“還,還是你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祁野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叫了她的名字,“阮傾雪。”
“首先,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覺得我喝多了,就會什麼都不記得。”
“其次,男人真的喝到不省人事,根本做不動。”
“能做的人,都很清醒。”
“你是不是以為,什麼都可以用做夢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