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又是一片沉默。
阮傾雪舀了舀奶油蘑菇湯,鮮香順滑的口感溢滿口腔。
她抿唇。
大概是沒想到九叔還很會做飯,一時間有些意外。
如果是從前,她稱贊祁野很是順理成章。
可現在的狀态,阮傾雪有點誇不出口。
她哽了哽,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裝作安靜吃飯的樣子。
雖然覺得對人家辛苦勞動的成果沒反應會沒禮貌,但她對祁野最沒禮貌的事情反正也做過了。
祁野冷不丁開口,“卯月高定問我要了你的聯系方式,他們這兩天可能會聯系你。”
阮傾雪一口湯還沒來得及喝完,聞言走神不小心灑出來一些。
灑在了她的手上和裙子上。
卯月是米蘭秀展上配合宣傳的國風高定品牌商。
她那件珍珠繡高定就是他們家的。
——被九叔扯壞的那件。
祁野看見湯汁灑出來,順手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阮傾雪道了聲謝,匆忙擦了擦手上的,又起身擦拭裙子上的。
她還在擔心别的事情,完全沒注意到對面男人的眸光随着她的動作暗了下去。
阮傾雪動作稍顯淩亂,白皙手指上還沾着奶油。
今天這件黑色裙子,小腹腿間的位置,也灑了一片奶白湯色。
星星點點,被弄髒得徹底。
還有一些順着裙擺,流淌到她大腿上。
她在整理,但大概是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祁野禮貌地收回視線,撚動着手裡的勺子,“我問過他們賠款的事,他們不要,隻要了你的聯系方式,應該不是讓你賠款。”
阮傾雪弄不幹淨,即便是擦掉,裙擺和腿上也是一片黏膩濕痕。
她索性放棄,打算一會兒去洗一洗,“這樣……”
祁野故作平靜地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吃好了?
他們不是才剛開始吃嗎?
阮傾雪看着祁野離開,心下疑惑但沒出聲詢問。
阮傾雪吃完飯回房間,林琰問她要身份信息,幫她把那份邀請函處理好。
這個拍賣會的級别偏高,名額有限,阮傾雪翻看着參與拍賣的藏品。
這個白瓷樹當初她爸爸買回來價值不菲,現在制作大師離世,是個孤品,起價差不多百萬。
阮傾雪指腹輕觸屏幕。
她很少對什麼東西執着,可這個她必須要回來。
周末拍賣會場外車水馬龍,一輛輛豪車從門口驗明邀請函後,指引駛入地下停車場。
跟随工作人員進入地下拍賣會場。
阮傾雪坐在車内副駕駛座上,由駕駛位的林琰核對入場身份信息,她還不太放心地給喻菡發消息串供,【如果你哥要是問你,你就說跟我在一起。】
喻菡:【又騙你九叔?】
阮傾雪覺得這個“又”字看起來很吓人,【沒有又,上次那不算。】
喻菡好整以暇地問,【所以你現在跟誰在一起,不敢告訴你九叔。】
阮傾雪猶豫了一下,【我是在辦正事,沒别的意思。】
喻菡緊接着發來,【林琰還是祁斯年?】
【就這倆能讓他不高興了吧,你九叔知道了會怎麼樣啊?生氣,發火還是把你抓回去做點别的?】
【诶,我好好奇啊,你九叔跟你生氣,是會吵架嗎?你九叔看起來不像是能吵起架來的人。】
喻菡接二連三的追問,每一句話都直戳阮傾雪敏感地神經。
算下來,祁野隻跟她生過一次氣。
就是在米蘭那次。
九叔跟她生氣的後續……
阮傾雪沒敢細想。
她拒絕回答喻菡這一系列問題,【我這地下信号不好,看不見你發了什麼,你記得如果你哥或者我九叔問起來,不要穿幫。】
喻菡:【?】
車子停好。
服務生幫阮傾雪和林琰打開車門,阮傾雪收起手機。
她穿着長裙高跟鞋,林琰自然而然地去扶她。
阮傾雪剛下車,迎面看見一輛熟悉的賓利從入口處開了進來。
在燈火通明的地下停車場内,車内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有一瞬的照徹。
稍縱即逝又被車内暗色玻璃的陰影遮蓋,籠罩出一層隐匿的危險性。
阮傾雪倒吸一口涼氣,“那個,我們先等等。”
她說着立馬拉開了後排車門,拉着林琰坐了進去。
大概是行動有些慌亂,林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身形踉跄。
車門關上時,林琰也沒有坐穩,猝不及防地壓住了阮傾雪的裙子,阮傾雪也被壓住的裙子扼制住動作,林琰傾身撐住時,手掌正好覆蓋在阮傾雪手背上。
與此同時,那輛賓利剛巧就停在了他們停車位的旁邊。
車門打開,祁野下車。
他衣裝收束齊整,西褲挺闊,今天沒帶眼鏡,那視線中凜冽冷光流轉,比往常看起來要有攻擊力得多。
林琰還不知道這些,隻覺得這會兒他們之間距離有些過近,他連忙想起身,“抱歉……”
“先别……”阮傾雪拉住他時,才覺得他們之間距離是太近了點,她聲音弱了幾分,“先别動。”
阮傾雪下意識偏頭和林琰錯開些距離,卻透過林琰身後黑色的車窗玻璃,猛然間和外面祁野的視線對上。
她心口噗通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