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雪不自覺地輕扯了下林琰的衣領,擋住自己。
林琰低眸就能看到她纖長卷翹的睫毛,猶如蝴蝶翅膀振翅輕顫。
不知道在躲什麼。
阮傾雪眼尾餘光看見隔壁的人離開,依然等了一會兒。
心下打鼓,怎麼怕什麼來什麼。
她騙祁野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都能直接撞上槍口。
她雖然不知道祁野來這場拍賣會是想拍什麼,但他出現在這種場合看起來也不奇怪。
阮傾雪有點後悔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她想來這個拍賣會。
這要是撞上,她該怎麼解釋。
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祁野被服務生帶上電梯,阮傾雪回過神,擡頭碰到林琰視線,慌忙松手,“對不起。”
林琰挪開些,“剛才是誰?”
阮傾雪抿唇,“我九叔。”
林琰恍然笑道,“你也怕他啊,我上次聽你說,還以為你不怕。”
上次說的時候,她是不怕的。
可從上次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不太能用怕不怕來形容。
林琰下車打開門,“不過我們這也是合理的活動,他不應該不答應。”
“是合理的,”阮傾雪跟着下去,“是我騙他加班來着。”
阮傾雪欲言又止,無法跟林琰說得更加詳細。
林琰似懂非懂,“類似你跟家長說要學習,結果跑出來玩嗎?”
差不多,但也不一樣。
區别在于,多了個他。
阮傾雪看着林琰,她騙祁野的原因,一是她現在有點避免和祁野單獨去做什麼事。
然後就是介于上次祁野見她和林琰相處後的反應,阮傾雪也不想讓祁野知道是林琰約她。
這兩個理由,都不好跟林琰直說。
林琰是個很懂分寸的人,見她不方便說,也沒有繼續問,“沒事,拍賣會可以匿名,我們隻要不跟祁先生坐在一起就好。”
阮傾雪點頭。
服務生示意他們上電梯。
林琰帶阮傾雪跟上去。
停車場裡,甘思逸和喬裕剛下車。
一打眼就看見這一幕。
喬裕摸了摸眉毛,“那不是傾雪嗎,她旁邊那個是誰啊?”
甘思逸停頓了一下,趁着他們上電梯的功夫拿出了手機,對着阮傾雪和林琰偷拍了一張。
照片裡,林琰正護送阮傾雪上電梯,手虛擋在她身後,但角度問題像是在攬着她的腰。
喬裕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傾雪不是和祁斯年在一起嗎,那個人也不是啊?”
“分手了?”
“我怎麼知道。”甘思逸放大了照片,給喬裕看,“要分手也不能這麼快就有新男朋友了吧,她不是喜歡祁斯年很多年嗎?”
甘思逸眉眼微動,“不然你發給祁斯年問問?”
“你直接發他不行嗎?”
甘思逸颠倒前因後果,“你忘了,阮傾雪讓他把我拉黑删除了。”
“哦對。”喬裕想起來了,“大家一起吃飯喝酒這點事,也至于這麼小心眼。”
甘思逸長歎一口氣,“我為了他們倆的愛情,都犧牲了我和祁斯年多年的友情,她這要是轉頭跟别人在一起了,都對不起我。”
“傾雪跟咱們玩不起來,要我說,你跟祁斯年在一起都比她合适,咱們還能一起玩。現在整得祁斯年都不跟咱們玩了。”喬裕說着,把照片發給了祁斯年,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這會兒祁斯年還在公司加班。
手機輕震,他偏頭看了一眼,沒在意。
消息接二連三地進來,震得祁斯年心煩。
他拿起手機,正要調成免打擾,徑直看見阮傾雪那張照片。
熟悉的白色長裙,氣質溫婉柔和,和從前一樣。
隻是身邊站着一個極其礙眼的男人,舉止親昵。
祁斯年眉頭緊鎖,放大照片反複看了一會兒,立馬問着,【在哪?】
喬裕發了地址。
祁斯年立刻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和前來送飯的楚萍撞了個正着,楚萍喊他沒喊住,一臉不高興,“這是幹什麼去了?”
拍賣會場大約五十個座位,每個沙發扶手邊是電子競拍屏幕。
需要輸入确認身份信息,考慮到有些買家不願意公布身份,可以選擇匿名或者實名,進行加價競拍。
阮傾雪和林琰入場,阮傾雪看見祁野已經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有工作人員在跟他說話。
按照他們的排位順序,阮傾雪大概能确定祁野是五号位。
林琰幫阮傾雪選了39和40号位置,混迹在人群裡。
阮傾雪道了聲謝,坐在39号。
服務生過來詢問他們想要的飲品和甜點。
阮傾雪隻要了一杯檸檬紅茶,看見入口處不斷有貴賓進來。
北城能參加這個拍賣會的人基本都屬于一個圈子,很多都認識。
阮傾雪一打眼和進來的師婉姚撞上視線,她一口檸檬茶嗆住,遮了遮臉。
師婉姚和儲嘉一同進場,遠遠看見阮傾雪,立馬拍了下儲嘉,“姐,我去那邊!”
儲嘉看她,“不跟我一起?”
師婉姚推了她一下,“我才不打擾你和未來姐夫。”
儲嘉被哄得高興。
她也不管師婉姚去找誰,徑直朝着祁野的旁邊走過去。
前排的位置都有預定。
服務生看見儲嘉過來,便示意她的位置,将她帶過去。
儲嘉走到祁野的位置旁邊,跟他打招呼,“祁先生,好巧。”
祁野點頭示意,但是并沒有說話。
阮傾雪壓根沒管儲嘉去哪,師婉姚已經坐在了她旁邊,“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師婉姚探頭看了看阮傾雪旁邊的林琰,“這位是……”
“他是我朋友。”
“朋友啊。”師婉姚想起了什麼,用隻有她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問着,“那你跟你哥哥怎麼樣了?”
阮傾雪踢了她一下,“你别胡說八道。”
師婉姚很喜歡看戲,“上次你喝多了,祁斯年可着急了,可惜你九叔先來一步。”
阮傾雪不吭聲。
師婉姚見這個小古董花瓶嘴巴嚴,也問不出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隻是翻了翻今天的展品,“你今天是為了哪個來的?”
通常來拍賣會,都是看上了什麼東西特地過來競拍收藏。
沒有目标隻是為了花錢的也有,不過是少數。
師婉姚手裡的冊子停在一頁,“我看上了這個白瓷樹,你呢?”
阮傾雪看着那頁照片,眼皮跳了一下,一臉凝重地看向師婉姚,“你能不能換一個?”
“不行。”師婉姚也聽出來阮傾雪話裡的含義,“這是我和我姐準備拍下來送給我外公過八十大壽的,你别跟我說你連這個也要跟我搶。”
“明明是你跟我搶,過生日就不能換個禮物嗎?”
“那你小小年紀,要白瓷幹嘛呀?這不都是老人喜歡……”
阮傾雪打斷她,“這本來就是我的,我連那上面有幾朵白瓷花都知道。”
林琰從前一直覺得阮傾雪安靜踏實、低調内斂,有一種不符合年紀的成熟。
隻有這會兒才對她隻是個二十來歲出頭的小姑娘,有真切的實感。
甚至隐約也能感覺到,阮傾雪骨子裡也還是個被人嬌慣長大,最起碼物質上從來沒有被虧待過的千金大小姐。
師婉姚也不甘示弱,“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叫它一聲它也不答應。”
阮傾雪氣得不跟她說話了,轉頭看見林琰在笑,“你笑什麼?”
“沒什麼,别擔心,我一會兒幫你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