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婉姚不高興,“好啊,你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人。”
阮傾雪反駁她,“你不也和你姐姐一起競價嗎?”
拍賣會還沒開始,角落裡就散開無聲的火藥味。
此後,師婉姚和阮傾雪兩人一句話沒說,等着輪到那一尊白瓷樹。
那一尊德化白瓷樹本就屬于非遺工藝,樹形挺拔,紋路清晰,葉片花朵薄如蟬翼質如紗,透着淺淺的顔色和澄澈的光澤,遠遠看過去哪怕以為是布藝薄紗編制花朵,都不會想到這是瓷器。
燈光亮起,整尊瓷器都像是天宮仙人點燃的燈盞。
這不算是壓軸的藏品,但出場還是引起了一陣驚呼。
儲嘉偏頭跟祁野說着,“這白瓷看起來,比照片是要好看得多,我還蠻感興趣的。”
祁野聽着她話裡的含義,“你拍下來,打算做什麼?”
“送給我外公做八十壽禮。”
祁野點頭,簡單整理了下袖口。
起價一百萬。
借着就有人競價。
開始加價的額度是固定的,以十萬為單位往上加。
加到三百萬左右,競價的頻率開始降低。
五百萬開始停滞,加價額度放開。
競價是匿名,隻需要他們在手邊的電子屏幕上提交加價信息,公布座位号碼。
一般這種藏品三五百萬已經夠多了。
拍賣師說着,“38号報價550萬。”
随後一直以來沒有動靜的阮傾雪提交加價。
“39号報價600萬。”
師婉姚意外地看向阮傾雪。
在她的印象裡,阮傾雪平時做什麼都悶不吭聲的,能背十幾塊錢的包,帶幾塊錢的發圈。
突然這麼張揚讓她有些不适應。
師婉姚凝眉加價。
“38号報價620萬。”
緊接着,“39号報價700萬。”
師婉姚抿唇,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阮傾雪身上會有壓迫感這種東西,氣勢不由自主地弱了下來。
她承認那尊白瓷樹的确很好看,但之前明朝的古董也才拍了五六百萬,七百萬買回去一個現代制品,還是差了點。
阮傾雪隻靜靜地看着那尊白瓷樹,手指按在加價位置上。
片刻的停滞後,拍賣師提示,“700萬一次……”
“700萬兩次……”
拍賣師提示的話語停住,“6号報價,750萬。”
“39号報價,800萬。”
阮傾雪近乎是平等地給每一個想要跟她搶白瓷樹的人壓迫感。
儲嘉剛加完價的手停住,不由得回頭看,但也看不清是誰。
她不懂,這麼個東西,為什麼還有人高價搶。
但她實在是喜歡。
“這人是不是不懂這個藏品的市值,這麼猛地加值得嗎。”
“藏品的市值有很多附加因素,比如時間、稀有程度以及情義。”祁野平靜道,“覺得值得的人,自然會為它買單。”
儲嘉被激起了好勝心,再度按下加價。
“6号報價,850萬。”
阮傾雪正準備繼續加。
拍賣師突然出聲,“5号報價,1000萬。”
阮傾雪微怔,看向祁野的方向。
儲嘉也沒太想到。
阮傾雪不太确定九叔這是什麼意思,她手指蹭動了一下。
“39号報價,1050萬。”
“5号報價,1051萬。”
“39号報價,1061萬。”
“5号報價,1062萬。”
這一萬一萬加得很微妙。
又和他之前剛加價一百五十萬形成鮮明對比。
比起加價,更像是靜默無聲的商讨和求饒。
這個東西對于九叔來說并沒有什麼意義,他非要高價買回這個來的原因,阮傾雪隐約能猜到。
林琰正要幫她加價,阮傾雪磨蹭了下,暫時制止,“不用了,那是我九叔。”
林琰頓了頓,沒有繼續加價。
拍賣師以1062萬的數額成交,場内一陣驚歎。
阮傾雪看着前排座位,愣了一會兒的神,在一陣喧鬧中起身,“我們先回去吧。”
林琰答應着,“好。”
他們趁着中場休息的時候離開。
儲嘉看着祁野,“我以為您不感興趣。”
祁野斂眸,輕搓了下指腹,“感興趣,畢竟有人覺得它很重要。”
祁野說着起身。
儲嘉微頓,會錯了意,立馬開心道,“多謝祁先生。”
她追上去。
阮傾雪下樓出了電梯。
林琰問着,“你九叔是想幫你拍下來嗎?”
“不知道,”阮傾雪心裡多少有數,但還是想回去問問他,“大概吧。”
她一時走神,高跟鞋踩到了減速帶絆了一下。
林琰順勢伸手扶住她。
阮傾雪正要道謝,入口處一輛進來保時捷停在了他們面前。
阮傾雪順着停車場照明燈,看見了車内的祁斯年。
無聲的對視後,祁斯年下車,朝着他們走過去。
阮傾雪莫名有些不安。
林琰這會兒還沒松開扶阮傾雪的手,被祁斯年看在眼裡。
他并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和言辭,試圖平靜道,“姑姑叫我今晚帶你回家。”
“姑姑?”阮傾雪知道明天是姑姑生日,可是即便是提前讓她回家,也應該是打電話找她,“姑姑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當然,祁明珊并沒有今天叫阮傾雪回家。
祁斯年隻看着她,面不改色,“今早跟我說過。”
林琰适時出聲,“這位是……”
“祁斯年。”祁斯年打斷他的問題,看向阮傾雪,話語簡短帶有敵意,“他是你朋友?”
阮傾雪不自在的應聲,“嗯,他是我朋友,林琰。”
她覺得祁斯年這個問題,有點像是祁野問她林琰是誰的狀态。
林琰記得薄佩雲提起過這個人,他本身就對祁斯年印象不好,這會兒更甚。
接過話時,語氣并不算平和,“那我知道,你是傾雪的哥哥。”
“你可能知道得還不夠多。”祁斯年迎上林琰的視線,男人最能察覺到同類身上散發出來挑釁意圖,“我也是她前男友。”
阮傾雪沒想到祁斯年會直接挑明,原本就有些壓抑的地下停車場這會兒還多了些劍拔弩張的感覺。
林琰看起來并不意外,出口挑釁意味更重,“你也說了,是前男友。”
祁斯年上前一步,阮傾雪攔住他,“哥,我們先回家。”
話剛說完,身後傳來一道溫沉幽暗的聲音,“這麼熱鬧,是我來得不巧。”
阮傾雪後脊一涼,仿佛一道電流順着尾椎直沖頭頂。
震得她骨頭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