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王野再次無奈，“性情中人嘛，說弱點也算弱點，就是心軟咯，看不得人受苦。那你就賣慘呗，把你自己說得沒有這個假結婚，就會死于非命，她肯定會答應的。”

“請問你能不能給我舉例說明一下現代社會如何能讓一個人因為不立即結婚就馬上死于非命？”

王野思索片刻，然後一拍桌子：“你要是不結婚，你媽就立刻吊死。”

“你媽才立刻吊死呢——”

“這不是舉例的極端情況嘛，”王野道，“你可以适當美化包裝一下，比如什麼絕症，疑難雜症，或者什麼隐情之類的。”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下，這點終于讓臧涼有了三分的信心。

“畢竟你長得這麼倒黴，随便說什麼，對方都會信的。”

臧涼長歎了口氣。

“對了，”王野突然想到了什麼，“範伽奇之前跟我問你的電話，他後來找你沒？”

聽到這個名字，臧涼突然皺了皺眉：“範伽奇，他找我做什麼？”

“我哪兒知道，你們昨天不是去同學聚會了嗎？我值班就沒過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了，你還突然問我假結婚的事，難不成是遇到誰了？”

臧涼不說話，王野憑他敏銳的直覺感覺自己猜中了，于是立即坐正：“到底碰到誰了？聽說蔣叁也去了？”

“蔣叁去了怎麼了，”臧涼就跟被針紮了一樣，“我跟蔣叁很久沒聯系了。”

“我也沒說什麼啊，”王野莫名其妙，“我是聽網管說蔣叁大變樣了，很漂亮，他們不是還計劃撮合蔣叁和鐘昊，所以昨晚他們——”

“我哪兒知道，”臧涼心煩意亂地喝着可樂，“我跟他們也不熟。”

王野哼了一聲，重新靠回椅背：“不過你假結婚這事要是真成了，我可一定得好好觀摩觀摩，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讓你采取這種舉動，你是肯定不至于是gay的，所以注定，這件事不是為了情，就是為了利——對了，你結婚應該不用收份子錢吧？”

臧涼存心要逗他，故意道：“為什麼不收？”

“喂，有沒有搞錯啊，”王野道，“假結婚啊，還收？那你真結婚怎麼辦？”

“誰說還有真結婚，”臧涼道，“你覺得我這輩子要結幾次婚？”

“不是，”王野有點搞不明白了，“那你這輩子是要幹嘛？開放式婚姻，還是真的就再也不結了？不至于吧，曹演傷你這麼深？老哥，你要是心裡有事你就跟我說，咱們是多年的好兄弟了，你可别想不開。”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臧涼撥弄着冰塊，“我就是還沒想明白點事，說不定想明白了，這個婚就真結了。”

“所以是為了情？”王野融會貫通，“那你幹嘛不直接真結？”

“因為我不想，”臧涼道，“沒有理由，沒有立場。”

“結婚要什麼立場？”王野不明白，“你不愛她？”

臧涼說不上來。

“你甚至不喜歡她？”

臧涼再次沉默。

王野忍不住了：“你有病吧，不愛也不喜歡，那幹嘛一定要結？神經，你這不僅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也是對人家的不負責。你但凡要是坦誠面對你自己不愛這件事，人家也好早點死心，你非得犯賤要用什麼假結婚把人家拴住，你是不是變态啊？”

臧涼被他罵得醍醐灌頂，點頭道：“你說對了，我可能真的是變态。”

王野簡直想繼續罵他。

臧涼卻換了話題。

“範伽奇是什麼時候找你要的電話？”

“下午，怎麼了？”

範伽奇不可能沒事找他。

如果真有事，現在電話早就打來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電話是替别人要的。

而這個别人。

隻可能是蔣叁。

“喂喂，你沒事吧。”王野見他開始發愣，推了推他的肩膀。

臧涼搖了搖頭，苦笑。

看吧，她就是這樣。

無論什麼時候，她身邊都有更要好的人。

她可以跟鐘昊在一起，也可以去大大方方的喜歡範伽奇，甚至于身邊的那群人，都會圍在她身邊。

可她偏偏在很久很久之後告訴他，她喜歡的是臧涼。

她喜歡了很久很久，甚至于今天，都還是臧涼。

但她為什麼從來不真正地承認呢？

但凡如果有一次，她認真地，誠懇地，不帶半點虛情假意和含糊其辭的。

他或許。

或許。

真的嗎？

“我就當是碰運氣了，”女孩這麼說，“因為我們都快高考了，我覺得實在是受不了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覺得我很喜歡你。”

你覺得嗎？

你從哪裡覺得的呢。

你的喜歡，是真的喜歡嗎？

“我覺得我們可以結婚，我們都已經到了三十，家裡催得急，我們都事業有成，各自成熟，非常穩定——”

所以還是你覺得嗎？

每次的每次，你的所謂喜歡，都是建立在一切前提條件之上。

你是真的喜歡嗎？

還是，你隻是覺得，需要這麼一個人而已呢。

如果但凡有一次，能讓我知道，你的那些感情，是真的感情，你喜歡的我究竟是什麼，我或許真的可以——

在未來的某一天——

門鈴響了。

方顯言去開的門。

這确實罕見，畢竟這新房的住址隻有零星幾個人知道，平日會來的都有指紋，會這麼正兒八經敲門的除了外賣，幾乎不存在。

門口站着的卻是個年輕的男人，比方顯言高出大半個頭。

她是肯定不認識的，見他不作外賣員打扮，也是心存懷疑：“你找誰？”

“請問，”臧涼禮貌開口，“蔣叁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