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娘放下鬥篷,露出那張淺笑着的臉。
雪從肩上掉了一層,可想而知她在這站了有多久。
“婉娘娘。”雀兒叫她,也不行禮,問道:“娘娘來這有何貴幹?”
“聽聞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我來送些藥來。”她從袖袋裡拿出一小瓶藥遞給她。
雀兒沒接,就這麼看着她,似乎在揣摩她的心思。
婉娘娘面色如常,對上她無理的打量也不惱,雀兒不接,她手就一直這麼伸着。
見識過這位娘娘的喜怒無常,雀兒實在不敢拿她給的東西,是不是毒藥不說......雀兒警惕問道:“娘娘給藥,是想要我們做什麼嗎?”
“怎麼這麼想我?”她莞爾,也不擺架子。
但那雙翠綠的眼睛像極了一條劇毒的蛇,就這麼随意一看,也能叫人防備萬分。
“本宮看你這張臉讨人歡喜,又聽聞那孩子的經曆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她說:“就從庫房拿了上好的療傷藥,西北進貢的藥材,禦醫親自調的。”
雀兒面色古怪,上午的那種若有若無被盯上的感覺不是錯覺,這人能看見她,倒是有幾分真本事,比那假和尚強多了。
察覺她話中的真心,雀兒把藥接過來,說:“這次欠了娘娘一個人情,娘娘今後若有吩咐,雀兒一定盡力幫忙。”
見她收了,婉娘娘面色愈發柔和,那雙眼裡多了些莫名的東西,揮開鬥篷上的雪,道:“我沒什麼事要你幫忙的。”
她在這兒來就為了送個藥?
寒香宮離這裡可有些距離,她來時也不坐暖轎,送了藥就走,雀兒是不相信她無所圖謀的。
但眼下她需要這藥,人情也不得不欠,她要真像說的那樣隻是憐惜謝歸南的處境還好說,可小團子這麼多年都是過的這種日子,她怎麼就今天突然開始心疼起來了。
等她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系統這才冒頭解釋。
“宿主,這人是烏貪紫的公主,烏貪紫人貫會通靈,擅長練陰屍,俗稱活死人。”
它說着都為自己抹了把汗,雀兒說:“你剛才不出來,是怕她連你一塊看見了?”
“對啊。”系統喪着臉,這人實在變幻莫測,讓人覺得害怕,“烏貪紫血脈越純淨,通靈能力就越強,她綠色的眼睛毫無雜質,這是血脈和地位的象征,我怕剛剛要是出來,說不定真會被她看見。”
“看見了又能怎樣呢?”手中的藥都捂出了溫度,雀兒拿開瓶塞隔着聞了下,清苦的香味,像是好藥。
“看見了不會怎樣。”系統跟着她回去,“但是我害怕。”
聞言,雀兒笑了一聲,“你還會有害怕的情緒?”
“我沒有情緒。”
那種害怕,是超過情緒之外的,印在靈魂深處的害怕。
系統說不出來,跑回營養艙待着。
雀兒拿着藥瓶問:“系統,這個是療傷的藥嗎?”
她還是心有顧慮。
系統心裡藏着事,聽她問它,小聲回了一句。
藥沒什麼問題,也不知道那位婉娘娘又是個什麼心緒,大半夜冒雪都要來給她送藥。
雀兒從來不相信世上會有不圖回報的好事,就像她對謝歸南好,也隻不過是為了日後好回去而已。
“先用着吧,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系統寬慰她,同時也在寬慰它自己。
婉娘娘給它帶來的心理創傷實在太大了,導緻連着幾天雀兒叫它它都沒回應。
雖然不知道對方安的什麼心,但她送來的藥又實在好用,加上皮外傷也容易好,連着用了幾天,傷口處都結痂了,隻不過疤痕太多,看着有些滲人。
雀兒還是好生給他養着,一日三餐都從禦膳房帶點清淡的吃食回來,養傷的幾天倒是把臉上養出了點肉,看着順眼許多。
雀兒很欣慰,這些天去藏書閣轉了一圈,那邊把守不嚴,平常也沒什麼人來,系統讓她去裡面找點書帶回去給謝歸南看。
小團子這幾天在給自己縫衣服,布料也是從婉娘娘宮裡送來的,謝歸南不問她要不要,先用最漂亮的料子給他做了一件襖子。
雖然比不上她身上這件漂亮,但也還算不錯,加上他繡活做的好,衣角處補了幾朵栩栩如生的蓮花,從含苞待放到完全盛開,針腳細密地繡了一圈,好看極了。
雀兒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心底還是喜歡的,摸頭誇贊了幾句,小團子欣喜極了,貓兒似得蹭她的手。
還挺好養的,雀兒想,能挨餓能抗凍,給口飯就能活。
“給自己做幾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