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同桌,溫予酒自然看得見他的同桌這幾天一直在跟試卷較勁,偶爾不想聽課就會用餘光瞥過去,看上一眼,又把視線挪回來盯着桌上的課本。
男孩子的反常讓不少老師大吃一驚,課上還會多cue幾下江楓,讓他起來回答一下問題。
盯着旁邊人的目光,江楓再不想開口也隻能回答。
唐德也從任課老師口中聽聞江楓的認真,自習課還會慢悠悠過來巡視一圈,站在講台上看到後邊的男生低頭動筆,露出欣慰的笑容。
平日課間都會跑來和他聊天的何念念和吳越祺也收斂不少,教室的後半位置還比以往要安靜,江楓得到了幾天的清淨。
許陽有事過來找他,看見他在寫題也是直接離開,等到放學。
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為他營造學習的環境,江楓卻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的同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時不時就會湊過來看他的步驟,過了半分鐘伸手指他的一處錯誤,讓他重新再想解題方法。
江楓忙着在放假前解決掉這一堆試卷,當天拿回家他就認真數過一輪,确實是能夠讓人吐血的數量。
不過浏覽完所有的試卷,江楓發現題目難度都在中等,也正好對上溫予酒說的會提升強度。
他在橫線上填下重新計算出的答案,接着瞥了同桌一眼。
溫予酒正單手撐額,垂眼在試卷上打了個圈,下一秒好似察覺到一般,也看了過來,對上江楓的眼睛。
台上的老師講着近幾年新出的題型,周圍的同學都聽得專心,隻有他倆在幹别的事,雖然也是在學習。
教室裡隻有講題聲,江楓看着溫予酒的嘴巴一張一合,聲線刻意壓低,用他倆才聽得到的音量問他:“怎麼了?”
放假常駐的排位由于今年空降的補習,迫不得已取消。
江楓接過許陽遞來的棒冰咬了一口,望着遠處的足球場走神。
二班和四班這節都是體育課,難得有活動時間,不少人都跑去草地撒歡。
許陽在他旁邊坐下,也拆開包裝袋啃上一口:“課後作業完成得怎麼樣了?”
數完份量,江楓第一時間找上許陽進行吐槽。知道江楓要在三天内寫完将近百張的試卷,許陽也笑了很久。
江楓盯着人群,又咬下一塊冰,才慢吞吞回複:“還有兩張就寫完了。”
許陽問:“你不會學傻了吧?”
也不怪他擔心,江楓走神的狀态本身就稀少出現,更何況眼下看起來再不阻止就挽救不回來了。
許陽拍了拍好兄弟的肩頭,“不然休息半天再寫,反正沒剩多少了。”
“休息?”江楓兩三口解決掉手頭的棒冰,大概是被許陽打動了,他甩了兩下木棍,轉頭向許陽看去,瞳仁一下子有了神采,“好主意,不然阿許你幫我寫這最後兩張……”
“滾。”
身為體育委員的賀知川逃不過娛樂活動,順手拉來溫予酒湊數,忙着聽狼人殺規則的學霸不知道他的學生已經寫試卷寫到恍惚。
但是下課回到教室發現,他的同桌的眼神又帶了點怨念。
課後作業自然是交齊了的。
國慶出遊的人多,靳南的咖啡店客流量猛增,兩位小朋友被店長請上了暫未開放的二樓,臨走前還給他們留下提點裝修意見的小任務。
題目有标準答案,溫予酒重點看江楓的大題。第一天在講題的時光中度過,但也有小插曲。
賀知川給溫予酒打來電話,說自己放假沒事幹,要來找他玩。
江楓低着頭和新題對抗,溫予酒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答應了對面哭訴自己多慘,女朋友多愛學習的人的哀求。
說是來玩,賀知川到地時還是背了書包,把學校布置的那一大堆試卷帶來了。
看到埋頭苦寫的江楓還驚訝,湊過去叽叽喳喳:“江楓,你也在啊,你寫啥呢?全是真題,你不用做作業啊?”
男生開麥就停不下來,腦中逐漸成型的思路也在滔滔不絕的炮彈下炸毀。
江楓停下筆,看着賀知川說:“你好吵。”
他的眼神變得很冷,賀知川卻絲毫沒有被吓到的表情,嘻嘻笑:“打擾到你學習了?真不好意思。”
嘴上說着,動作倒沒有半分要收斂的意圖。他甚至抽出椅子,挨着江楓身邊坐下:“你寫啥呢,真不用做學校的作業?”
溫予酒抿着咖啡,沒有要出聲的意思。
江楓瞥了對面的人一眼,又轉回去:“我也沒交過作業。”
“也是。”
二班默認每組第一桌負責收作業,賀知川在摸底考換座位後,剛好分到第一桌,“沒見過你名字。”
男孩子似乎嫌聊得不過瘾,一直說個不停。身邊有人說話不利于做題,江楓被迫停筆看着賀知川,溫予酒也不打算插手,還拿了一張江楓寫過的試卷看。
江楓的脾氣算不上好,但平日裡有所收斂,所以即使頂着不好聽的名号,依舊有人來跟他搭話。
男孩子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回應也是基本的禮貌。
二樓現下隻有他們三個,靳南也不經常上來。江楓望了一眼樓下,又看回來,面無表情道:“你能不能閉嘴。”
手裡的這張還沒講過,溫予酒在心底給它排上隊,江楓的話同時進入耳朵,他擡眼看去。
賀知川眨了一下眼。
“你很吵,要麼閉嘴,要麼去煩溫予酒,”江楓指上對面的人,“别幹擾我,如果我一模沒考好,你猜我放學堵不堵你。”
賀知川又眨了一下眼,接着默默把椅子往溫予酒的方向挪,直到兩張椅子的椅腳相碰才停下,然後湊過去和溫予酒小聲說:“阿予你聽見了嗎,他說他會揍我。”
江楓早在說完話就重新低頭開始寫題。
溫予酒把目光收回:“嗯,你要是來吵我,我先把你揍了。”
“……啊?”
中午,靳南終于把兩位準備出去解決午飯的小朋友留了下來,賀知川把作業寫完就提前離開了。
咖啡店還有個後院,同樣沒有對外開放,江楓跟在他們後面,聽見靳南在問溫予酒家裡的情況。
“你父親現在對你是什麼态度,聽昔白說你之前回去了一趟?”
溫予酒看上去不大想聊這類話題,回答得模糊:“跟以前差不多,沒什麼改變。”
“沒難為你?”
“沒有。”
“是嗎?”靳南不相信,回頭想要再問,看到江楓走在最後面又止住話頭,“……有事就跟我倆說。”
“嗯。”
江楓沒有可以去聽他們的聊天内容,看到靳南的欲言又止順勢放慢腳步,和他們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