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彤并沒有糾纏夏舒身份來曆,閑聊兩句,夏舒還惦記着方才天機閣閣主說的那些事,抓了成君傳音道:“方才天機閣閣主所說的‘少遊’,就是北方三絕之一、九嶽山的客卿長老,密羅九重境的‘夢絕’元少遊,是不是?”
“……是。”
“他弟子是誰?”
成君道:“你不認識的。”
夏舒很是堅持:“你同我說了,我不就認識了。”頓了頓,“還是說,你并不想介紹與我認識,他跟你什麼關系?你竟還遮掩起來。”
“……”成君歎了口氣。“他叫洛銀。我入門早,如今九嶽山上凡年歲小于我的,都喊我一聲師兄。”
“哦,元少遊為弟子洛銀向天機閣閣主求取銀環,你卻将它搶了來?”
然後夏舒半天沒繼續說話。成君隻道自己在夏舒眼裡越發像隻厚顔無恥的土狗了,過了一會卻聽夏舒說道:“你還挺厲害……對秘術之事一竅不通,竟能靠劍術強奪?也不知是你劍法太好,還是那個叫洛銀的秘術師本事學得不到家了。”
“……你不問我為何出手?”
“這銀環,是保命的罷。”
成君一怔。
“對你,和對他,都是。”
夏舒不緊不慢道:“你是為了保命強奪銀環,否則就沒有現在的你了。隻是不知那個叫洛銀的現下怎樣了,能讓‘夢絕’屈尊去求,境況恐怕不會太好,又離了銀環,會不會越發病入膏肓了呢?”
成君心底一沉。有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卻一直回避去想,這銀環對洛銀來說意味着什麼,明明拔劍去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清楚得很了。
可他還是做了。
“小夏,其實我……”
“夏家小哥,要不要順道來我們秀水看看?”傅雲彤忽然開口相邀,“帶着你家旺财一起。秀水河兩岸号稱澧南山水畫廊,風景絕佳,賞玩陸南,别處可以不去,秀水不可不遊。”
成君收了聲。夏舒自是推拒:“不必,我是個閑人,無事登門,要招人厭煩的。”
“不會呀!”傅雲彤折扇一收,啪一聲砸在手心裡,“一看你就不熟悉我們秀水。我家掌門最是寬厚大方,歡迎各路江湖俠士前來切磋、以武會友,外客若要遊覽秀水,盡可随意,隻要不硬闖山門私宅,哪裡都去得。”
“還是不了……”
兩人正說着話,成君耳朵一動,外面一陣腳步聲,很是熟悉的輕重與步調。
“夏舒?我正要找你……傅、傅師妹?!”
傅雲彤慢悠悠輕搖折扇:“沐師兄,久見了。”
沐春風撓了撓脖頸,讪讪道:“傅師妹也是來抓我回去的嗎?”
這個“也”字用得妙。傅雲彤隻是笑:“抓你作甚?我與方姐姐聽聞了雲煙城中那場大火,以及陰婚新娘離奇橫死一事,還想着去瞧一瞧,一打聽才知道是沐師兄的手筆。沐師兄不做虧心事,倒也不必怕我罷?”
沐春風不說話,目光全往夏舒身上落,氣得夏舒直想拿郁非燒了那對亂瞟的眼珠子。
“怎的,沐師兄與夏家小哥,有舊?”傅雲彤美眸一轉,笑意更甚。
沐春風聞言嘿然一笑:“诶,我跟他之間是有那麼一點……”
“絕無此事。”夏舒咬牙,“我與此人并不相熟。”
“……啊?”沐春風頓時有些委屈似的,眉頭一皺道:“你怎麼能這樣講話……”
夏舒一看他這教條模樣就心頭火起。傅雲彤在一邊偷笑,阮伶也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唇角一勾,并不幫腔。
沐春風自己委屈完了重又振作起來,從懷裡摸出一方木盒,打開看時,是一條绀色的錦帶。
“這是我在一家鋪子裡看到的小玩意兒,我看你發帶用得舊了,就想着給你換一換。”他将木盒往夏舒跟前遞,“你長得好看,壓得住,這绀紫也襯你……”
“秀水是吧?”夏舒根本懶得理他,心底打定主意,一拍桌子,用力之大,桌面上的瓷盤都為之一震。“要去便去了!”
既然這厮這樣不知好歹,打不得、罵無用,那隻好去找能管事的告他一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