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雅姐不是一直很喜歡買這些東西嗎?怎麼又說前年?”重新把門扣好,喬念還在自言自語叨咕着,擡頭一看付天怡又拿那種“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禁洩氣,隻小聲說道:“好了,我還是有腦子的,我知道小雅姐這是想祝咱們順利完賽拿金牌,讨個好彩頭嘛。不過小雅姐怎麼突然來這一下子?她以前好像不會這麼對咱們說話的。還有你剛說秋甯姐為了我才不退賽?這什麼意思?難道還會有人敢逼我退賽不成?羅子晴就算是昨天的平衡木都和我預賽成績差不多啊。”
“說你沒腦子你還不承認。”
付天怡冷哼一聲,手中摩挲着那個金燦燦的蝴蝶結:“你看看小雅姐,平時我們都說她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風吹吹就能倒,可是關鍵時刻,她多有擔當?今天她就敢上難度,命名成功了,就算是沒有拿金牌,我也從此超級佩服她,比她“上牆”那時候還要崇拜呢。不像某些人,出了一次岔子,不僅難度不敢拿了,還大失誤。”
“你說得對,我是太沒出息了。是啊,就憑我這團體跟羅子晴半斤八兩的發揮,啊還有今天跳馬還砸了,就憑羅子晴那個宣傳的陣勢,那不是分分鐘可以逼着我讓賽了啊,美其名曰為了更有機會拿獎牌。不行,我明天絕不可能還是這幅鬼樣子!咱們倆聯手,金牌絕對跑不了。”
喬念終究不是真正的傻瓜,再說付天怡都這樣指着她的鼻子點明了,一下子便尋思過來,隻激動得面紅耳赤,拍床闆拍出了豪氣幹雲的架勢。自團體決賽之後一直籠罩在臉上的陰霾也全都一掃而空。
出乎意料地,付天怡卻不是仍然緩緩搖了搖頭,維持着幽冷的聲線:“是啊,就是這麼這麼回事,而且有一點你還說錯了,人家羅子晴比四項,全都頭炮,失誤兩項,我們倆一個是隻上了一項還失誤了,一個是上三項失誤兩項,什麼叫半斤八兩?正經我們比她更該挨罵了。”
“這是什麼話??都失誤她還是帶頭的嘞,這還要比個誰的責任大?罵我也就算了,罵你的人那是良心被狗吃了,誰不知道你是為了團體……”喬念更加激動了,大聲反駁,可是……即使她一向口無遮攔,即使這一晚上的刺激實在是一個接一個地讓她都有些忘形了,說到這裡她依然及時地沉默下來。
不,一想到剛才付天怡那句“挨罵”的假設,一想到體操論壇中可能會出現的言論,喬念就覺得整顆心都揪痛成了小小的硬塊,她不能容忍竟然還會有人因為團體的所謂失誤來指責付天怡,甚至她都根本不忍心在好友面前提起“受傷”這兩個字。那幾乎是到手的一塊個人金牌啊,最起碼也是唯一一個能看得見希望的争金機會。就算付天怡這幾天似乎一直還是照常訓練,然而隊醫說了,明天那是要打封閉上場的,喬念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清楚這兩個字的分量,她自己的手腕不過是個尋常挫傷,就惹出這麼多麻煩,還有秋甯姐,那麼厲害的人,終究沒能拗過這兩個字的可怕力量。
“怎麼不可能罵呢?這世界上糊塗人可多了,也不能怪他們糊塗,他們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當然隻能相信,勝者為正,成王敗寇。”
霎時安靜下來的空氣裡,付天怡帶着哭腔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響起。
“天怡,你别難過,……那個,你别哭啊,不是,那個明天明明就很有希望啊,有我給你開路打頭陣,是吧,肯定沒問題。”
付天怡從來沒有在人前掉過眼淚,從來沒有。團體賽,失誤下來,被隊醫圍着檢查,最後第四名的排名打出來的時候,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喬念怔怔地看着她,讷讷地安慰,可是又能安慰什麼呢?她不會安慰人的,最關鍵的是,她明白付天怡指的是什麼,去年發生的一切,她當時作為旁觀者并沒有什麼太深刻的感受,倒是也曾為李竹君抱過幾句不平,也不理解為什麼亞運會之後大家要承擔如此沉重的後果,可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加之那會兒自己全錦也砸了,可國家隊省隊教練再怎麼生氣轉過頭來還是哄着,畢竟說不上有多少深刻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