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彌漫香草香氣,郁潮搭在門把手上的手一僵,嘴角微微抽動,随即眼神變得奇怪。
甯語汐瞪着清澈的眼睛,等待對方的回答。
半晌,郁潮扯出一個笑容。
給他氣笑了。
“世界末日了,我也瞧不上他啊。”郁潮擡手在甯語汐的頭頂來了一個暴栗,實話實說。
甯語汐吃痛地“嘶”一聲,後退一步捂住腦袋。
“我的性取向沒有問題,我鄭重聲明我喜歡女的,再瞎想造謠,小心我起訴你。”郁潮食指在半空點點她,不爽道。
“我哪造謠了,你不要亂說。”甯語汐理虧,反駁的話音量不大。
郁潮擺擺手,“不和你扯皮了,我要休息了,你撤吧。”
郁潮話音剛落,甯語汐頭也不回地走了。一點留戀沒有,背影都流露着我行我素。
這姑娘敢對他甩臉色。
他怕不是遇到了以後的克星。
郁潮垂眸合上門。
陽光明媚,鳥禽飛躍枝頭叽叽喳喳叫不停。
甯語汐搬闆凳坐到大樹下的陰涼處,地上橫七豎八堆着竹條,工程量大,她跨出一大步,跳到空地挪動闆凳,編織起竹籃。
這幾天對郁潮的“磨砺”明顯懈怠了,她是想給郁潮一點緩沖和适應的時間,免得應激做出出格的事,那晚他的反應着實讓她心驚肉跳。
思緒飄到這,甯語汐編織速度變得緩慢,幾近停止。
她眨眨眼,從地上撈起一根竹條,一改剛才的心不在焉,手指麻利地來回穿梭在竹條間。
過去良久,甯語汐恍然擡頭,眼尖地注意到門口迅速隐藏起自己的郁某人。
她眯眯眼,目光緊緊鎖定。
“咳咳。”牆内側的人感應到行蹤的暴露,僵持片刻,吐出口氣強裝鎮定地拍拍胸脯,選擇妥協。
他探出半個腦袋,随後若無其事地哼着小曲踏過門檻,手掌橫在眉間遮光,望望太陽,轉過頭看有沒有路過的人,視線始終未落到甯語汐身上。
見他鬼鬼祟祟的,加之一系列假動作,甯語汐掐着竹條,眸色深邃,到底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郁潮撓撓後腦勺,抿抿唇說:“你……你别這樣盯着我,怪瘆人的。”
“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甯語汐墨瞳如深淵,話語沒有絲毫溫度,冰冷刺骨,一句話便拒人千裡之外。
“沒啊。”郁潮張開雙臂拍打大腿兩側,眼神遊移,“我能對不起你什麼?”
他蹲在她面前,瞅瞅她手裡的竹條,也捏住一根,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撚搓着。
郁潮胡扯試圖糊弄過去,“别總瞎想,你看你,多不利于團結。”
“最好是。”甯語汐低頭沉默。
郁潮聞言,輕輕舒氣,逃過一劫。
前天他調侃人家别夢見他,結果昨晚自己夢見人家了。
海風微涼,悄無聲息地拂過郁潮的臉。
他停留在陌生的房間前,窗戶旁的春光盡落眼底。
飄蕩的紗簾獨自起舞,側端無意間滑過白嫩的肌膚,女人長發盛滿碎光,披在肩頭。
郁潮把着門框,眨眼想看清那個黯淡周圍一切的背影。
朦胧間,女人察覺到他,緩緩轉身,嘴角輕輕彎了彎,踮腳走過來。
下一刻,郁潮清晰地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女人的下巴埋在他的胸前,發絲惹得他心發癢。
真實的觸感令郁潮的心跳漏了一拍。
郁潮瞳孔放大,随後理智地推開她。女人卻在他行動前松開他。
眼前人一雙杏眼載着濃濃笑意,巴掌大的臉頰上浮現出梨渦,碎發沾在光潔的額頭,對他說:“我好看嗎?”
郁潮喉結上下滾動,聲音響在心底:好看。
得到答複,女人輕笑一聲,梨渦更明顯了,“那你記得來找我啊。”
說完,女人的臉逐漸模糊,直至與背景一同化為烏有。
郁潮蹙了蹙眉,意識清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闆。
原來是夢。
可是那個擁抱,好真實。
他瞧了一眼寬大的手掌,女人的話他記得深刻。
夢裡,她對他說記得來找她。
不是,那她也沒具體說去哪找她啊。
而且怎麼會做這麼離譜的夢。
他一大早睜開眼,呆坐在床上到了現在。
郁潮擡手抵在額頭,轉頭望向窗外蔚藍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瘋了。
傳出去,他的英明全無,還怎麼混。
瘋了瘋了。
母胎單身二十多年,又正逢血氣方剛的年紀,但也不至于欲望強烈到這種程度吧。
“郁潮,你都在想些什麼!”郁潮懊惱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扶床邊下地。
擡腳穿好鞋的那一刻,夢裡原本模糊的臉頓時與記憶中的重合。
甯語汐的面容毫無征兆地闖入他的腦海。
郁潮一愣,腳步沒有邁出去。
“怎麼回事?”郁潮曲臂勾後脖頸,低眸摩挲着。
怎麼會是甯語汐?明明以前兩人沒有交集。
應該是天天看到的不是甯語汐就是甯語汐,所以她才會出現在夢中。
郁潮安慰着自己,下床收拾一番。
不過,她笑起來挺好看的,可惜在夢裡,不知道真假,沒準是他臆想出來的。
要是在現實中親眼見她笑就好了。
郁潮走進洗手間,拍拍泛紅的臉頰。
試圖磨滅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忘掉荒誕的夢。
打開水龍頭,水流聲清晰響徹房間,郁潮清醒幾分,他接了一把水撲在臉上,毛巾胡亂摩挲臉頰擦幹水漬。
原本計劃到海邊尋個樂子,總待家裡人都閑出屁了。
他哪能知道,冷面女人會坐在他的必經之路上,還是門口。
如果甯語汐一不小心知道了他的夢……郁潮猛的縮脖子直搖頭,後果夠他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