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過後,宮中相安無事,可是李清禾卻在這風平浪靜下嗅到了苗頭。
李清禾隻每天看書,她睡得晚,一日晚上她吹了燈借着月光看星星,卻聽見牆角偏殿處傳來些許聲響。
偏殿人煙稀少鮮有人走動,而此時卻傳出低沉的喘息聲。
李清禾雖是黃花大閨女但并非不知曉男女之事,那樣暧昧的聲音,她心知肚明是在做什麼。
于是,李清禾一把火燒掉了拾翠殿。
從主殿到偏殿不過挨着一堵牆,若是主殿起火,偏殿絕不能幸免。此時夜深人靜,拾翠殿本就人少,巡夜的守衛到如今這個時辰也正是困倦之際。
李清禾沒有絲毫猶豫,将梳頭的桂花油倒在了床幔上,待火勢起來了才喊救命。
宮中侍衛來時,發現偏殿被鎖上了,待門打開,隻見兩具交纏在一起的□□。
是簡兮。
宮女與太監常有對食一事,可終究是藏在暗處不會大肆宣揚的。
出了這樣有損宮中風紀之事,皇帝也不能不管,所以待皇帝趕來時便看見臉上被濃煙熏得烏黑的李清禾,她縮在一角,淚珠挂在臉上。
不知為何秦嶼川對李清禾有了幾分心軟,他将身上的狐皮大氅披在李清禾的身上,手安慰似的捏了捏李清禾幹瘦的手。
李清禾一把撲在了秦嶼川懷裡,此時才敢輕微地哭出聲來,淚水将秦嶼川的衣裳打濕。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連李清禾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贊歎,自己演技真好。
秦嶼川并沒有反感,隻覺得李清禾應是真的害怕了,攬着她擁入懷中,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背試圖給她帶來些許慰藉。
理所當然地,簡兮和那奸夫被打死,李清禾則去了紫宸殿過夜。
時隔一月,李清禾再次踏入了紫宸殿,不過這一次她躺在了床上。
侍女已将李清禾梳洗一遍,如今正躺在秦嶼川的身邊。
可是,秦嶼川卻像是對女色并不感興趣一般,側身對着李清禾。
李清禾安心地躺在秦嶼川身側,發出淺淺而均勻的呼吸。她并沒有睡着,隻看着床上帷帳出神,專屬于皇室的明黃色在夜色裡卻如此晃眼。
不知為何,她眼角落下一滴淚。這一次,李清禾卻沒有僞裝。
她的思緒來到半月前,李清禾那時沉溺在醫書中。
在她一趟趟地遊走在拾翠宮和太醫院中,李清禾終于找到了一個熟人。
全頌是太醫院裡一個并不起眼的小太醫,雖有出衆的醫術但無處可以施展,隻得跟着太醫院的掌事做些雜活。
全頌是從梓州任上來的,幾年前他家被地痞流氓坑騙了财産,是李清禾的父親查明了此事這才保住了全頌的一家老小。
李清禾并不需要全頌為她沖鋒陷陣,隻要做自己的一步暗棋便好。
你看,太醫院有些藥材損耗是很正常的吧。你看,若不是細細查來,誰又知曉那些損耗的藥材混在酒中恰好會讓兩人情不自禁呢?
原本李清禾隻是單純地想着自己這邊應該有一個對自己忠心的太醫,并沒有發現簡兮的腌髒事。
向自己檢舉簡兮的是甘棠,這是甘棠給李清禾的投名狀。
或許更直白地說,甘棠本就是李清禾的人。若是将時間線再撥回前些,便會發現李清禾抵達京城的那年,甘棠入了宮。
拾翠殿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起火,所以甘棠在發現了簡兮遊走在兩個男子之間時,便有了這招禍水東引。
李清禾的目标本就是那些導緻梓州落難的人,整整一個月,讓原本還算是繁華的梓州,隻剩斷壁殘垣,城中百姓隻剩下不過十之一二。
德妃隻在意那把捕風捉影的琴;皇帝隻在意他的寵妃高不高興…
所以,在入京的第四年,李清禾終于入了宮。
她早就知曉太後每到初一十五便會去相國寺,她從前不再太後面前出現隻是為了讓她們的相遇不顯得如此刻意。
或許是想起那些不敢吐露的心事,李清禾哭得更兇,可是她不敢吵醒秦嶼川,隻偏頭讓淚水沁入那金絲軟枕。
盡管李清禾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本就沒睡的秦嶼川将一切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