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動的手呢…”青璇斂眉沉思着,還是決定在偏院中等上一段時間。
這會吳定遠想是正焦頭爛額着,畢竟昨天夜裡好好的老夫人今早變成了一具屍體,和吳青雄前後腳相繼死去,怎麼瞧着都不像是意外。
而如今府中隻她和許淵兩個外人,怕是不懷疑到他們頭上都難。
“你怎麼看?”許淵坐在案前,語氣淡淡。
青璇抿了一口已經冷掉的茶水,搖了搖頭:“不好說,我原以為此事已經結束,如今這兇手卻再次出手,将老太太殺害,我想不明白。”
許淵點了點頭:“若是要做戲,那便做全套,何須在此時打草驚蛇?”
青璇将垂下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帶着一點雀躍地道:“一切須得等我看過屍體方才知曉,不過左右離真相不遠了。”
“那人選擇在此時動手,未免有些輕率了,不過也好,左右這人如今藏在府中,倒方便我們出手。”她将杯壁微微一旋,把玩着手中茶盞。
“可惜,我們好像暫時走不了了。”
倒是許久不曾有的好心情。
許淵看着她打發時間的孩子氣舉動,不由輕笑:“吳定遠的人應當是快要來傳話了。”
果然,不出一會,側間的風簾被打起,紅葉和綠竹的身影立在簾前,恭敬道:“家主請二位去壽安堂。”
青璇徐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帶着的塵土,移步去了壽安堂。
壽安堂是吳老太太的居所,也是吳宅中最為清淨的一處院子,老太太喜靜,往日裡除了晨定昏省,都不曾接見外人。
吳定遠直接将他們叫到壽安堂,想是已經沒了旁的法子。
青璇跟着紅葉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壽安堂前,她随着紅葉的腳步,又拐了幾個彎,這才見到了壽安堂的緊閉的大門。
紅葉上前對看守的婆子低聲說了幾句,那婆子才歎了口氣,轉身轉動了幾下鎖扣,将門開了:“二位請進。”
甫一入内,便察覺到同偏院截然不同的氣氛,整個壽安堂鬧哄哄的,不時有幾聲抽泣傳來,很快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響起,立時朝這邊走來,青璇定睛一望,來人正是吳定遠。
此時的吳定遠仿佛一日間老了十歲,一夜間長出了許多白發,一見到青璇,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直直沖這邊走來,手上拿着一根木簪,面色掙紮:“是你們做的嗎!”
他自第一次見到二人,便隐隐猜測二人身份不凡,故而始終有所隐瞞,可他不曾想到,因為他的疏忽,竟能讓祖母遭受這等禍事,祖母出事的地方,旁邊隻散落了這麼一支木簪,讓他不得不懷疑起面前二人。
一旁的朱總管将頭埋得更低,畢竟是他做主讓面前這二人進的府,若是追究起來,他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青璇瞧着那根形制同自己頭上一般的木簪,眸光一寒,冷聲道:“若我說不是呢?”
“這府中除了你們兄妹兩個來曆不明的外人,我再想不出有誰能悄無聲息地将我祖母殺害!事到如今你們仍要狡辯,那好,你二人随我上了衙門,咱們對薄公堂!”吳定遠此時全然一副失去理智的模樣,作勢便要向青璇出手。
青璇眼底最後一絲容忍也散了,正欲出手将吳定遠擒住,卻被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搶先一步,将吳定遠狠狠甩在一旁,許淵降至冰點的聲音響起:“别怪我沒提醒家主,世間之事都要講個道理,家主這種沒有證據随意冤枉人的毛病若是不改改…”
許淵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其中的威脅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青璇将頭上木簪拿下,将木簪同吳定遠手中那根對比,道:“我手中這根簪子乃我一手打造,用的是我院中曾種過的一株青木,并非家主手中那隻普通的桃木簪。”
說罷又将手中木簪放下,寒聲道:“若家主不信,那便照家主所說,報官便是。”
吳定遠眼中的赤紅慢慢褪去,目光也變得清明起來,半晌後,面色發苦:“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不過半月之間,曾經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吳宅蕩然無存,父親的慘死,族人的逼迫,壓垮面前這個不過而立之年的男子。
青璇心下亦有幾分感慨,道:“請家主帶我們去案發地看看吧。”
吳老太太出事的地方在壽安堂的小祠堂,老太太常年吃齋念佛,如今裡頭正供奉着一尊面色和藹的玉質送子觀音像。
老太太的遺體已經被處理了,如今隻剩下那蒲團上的一絲血迹,象征着這處曾發生過一件命案。
“老夫人是在此處遇害?”青璇蹲下身去,用手撚了撚蒲團上血迹。
吳定遠面色悲戚地點點頭,自他發現祖母屍身後,他便一直這般魂不守舍,莫氏來此勸了他好幾次,發現怎麼也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