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員外心中戚戚然,便請了神婆道士做了一場法事。
“而這一切的開始,還要從那場法事說起,那場法事之後,萬蓉蓉的鬼魂似乎往生去了,京中再沒人見過,流言也漸漸平息下去。”
“可京中卻頻繁出現怪事。”
丁錄事又用筆蘸了墨,在那堪輿圖上圈出幾個地點:“除了朱雀胡同外,還有玄武街及東西兩市,都頻繁出現新娘失蹤案,這些失蹤的新娘無一例外,都在第二日被發現屍身,且死因皆是驚吓過度。”
坊間有傳聞說萬蓉蓉生前被情郎抛棄誘殺,死後無家可歸,因此陰魂不散,見不得旁人婚姻美滿,這才專挑新嫁娘下手。
此後留言愈演愈烈,京中半月來再無人敢嫁女,前幾日朱雀胡同中又有人見着了女鬼的蹤迹,再然後便是更夫的離奇死亡。
“城中人人自危。”丁錄事放下筆,吐出一口濁氣,京兆尹查了許久不見成效,這才直接上報到了大理寺。
如今那位京兆尹柳大人怕是已經下衙在家中高卧,睡上半月來的第一個安穩覺了。
“不知萬姑娘和那些女子的屍身現在何處?”青璇望着堪輿圖沉思。
朱伯允望了許淵一眼,見其眼中并無不妥之色,才道:“在大理寺的停靈房中。”
萬蓉蓉已經死了一月有餘,腐爛驚人,有些皮肉已化為白骨,瞧不出原本樣貌了。
死因在于後腦勺處的硬物撞擊,青璇蹲下身,取出工具一一驗了,又用銀針探其口鼻,确認并無中毒之召,這才放下了手,對身旁許淵搖了搖頭:“仵作所驗不錯,萬蓉蓉的确死于鈍器。”
後腦勺的那處撞擊的确是緻命傷。
青璇掀開幾片白紗,見着了幾位同樣睡去的女子,她們同萬蓉蓉一般身着血紅嫁衣,腐爛程度各有不同。
查驗一番後,似乎并未有其他發現,如仵作所說,這些新娘身上并無傷痕,也無中毒之兆,似乎真是被吓死的。
可青璇總覺得這事隐隐透着古怪。
許淵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請青璇走這一趟。
青璇目光定在最後一張擔架上,那是三日前方才身死的更夫,也是這樁案子中最後一個死去的人,也是此案中唯一的成年男子。
比起前幾具屍體,更夫的屍身顯然完好許多,同那幾個新娘一般,更夫的身上并無利器商海,一切證據似乎都指向了厲鬼殺人,使人受驚而亡。
青璇正要站起身,卻忽的瞥見更夫那雙有些紫紅的手,目光凝滞。
許是夜晚天涼,更夫的手凍得青紫,關節也腫脹得很,然這些并不足以令青璇停下腳步,可那更夫的每個指甲蓋上,都有幾道青黑色的劃痕。
這在更夫本就紫黑的手上并不顯眼,若非偶然瞥見,青璇也不會過多注意。
又将其餘屍身一一查了,除卻萬蓉蓉外,其餘新娘的指甲蓋上,似乎都有這些青黑色劃痕。
察覺青璇出神,許淵越過她将那些白布蒙上,二人一齊出了屋子。
“姑娘可是有了什麼發現?”許淵見青璇似乎恢複了鎮定,沖她問道。
青璇點了點頭,将藥箱提得更高些:“有所猜測,不敢确定。”說到此處,她神情凝重起來,“除卻萬蓉蓉外,其餘屍身的指甲蓋上都有幾道青紫色劃痕,極難發現。”
“姑娘但說無妨。”許淵有預感青璇接下來所說的話,定是大事。
青璇抿了抿唇:“我亦不過是猜測。”見許淵目光灼灼,終是開了口,“我懷疑此事與南疆有關。”
許淵眸光一凜。
又是南疆,似乎從揚州到晉陽,南疆從未抽身。
“我在南疆曾習過一段時間的蠱術,雖隻是皮毛,不會使用,但識蠱卻是能做到一二。”
“恕我直言,這些人不像是驚吓緻死,倒像是南疆的癡蠱。”
“癡蠱?”許淵蹙眉,眉目間有些沉冷,像是幾片雪壓在枝頭,叫人喘不過來氣。
青璇從善如流答,這次帶着幾分肯定:“就是癡蠱,癡蠱有緻幻作用,可使人神志瘋癫,竊取死者心肺中活血,最終使人窒息而死。”
“禀王爺——”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青璇正要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