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轉機不會是大将軍吧……這才過去三圈,之後的兩圈隻會越來越遠,誰來也不好使,除非那匹馬會輕功,直接飛完五圈。”于夏想到剛才自己還對羽蘭抱有希望,果然還是想早了。
高遠無聲無息出現他倆身後,陰恻恻說道:“沒機會了,收拾收拾準備最後一場比試吧。”
“現在放棄還太早了,不到最後一刻,你怎敢斷定公主不能反超?”
高遠沒想到陳荃這麼聰明淡漠的人還會有鑽牛角尖的時候,她不是理性的化身嗎?他看着羽蘭落後兩個馬身的狀況,快要被陳荃的執着氣笑:“勝遠大将軍很厲害,我非常崇拜佩服尊敬他,但他的對手是元江律,勁敵之間稍有差池就有結果。你覺得好幾個馬身,容易追上來嗎?”
“我沒在說父親,我在說羽蘭公主。”陳荃冷靜道,“不要小瞧一個人的好勝心。”反正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待會這兩人就能知道到底誰對。
羽蘭看着前方的一人一馬,拼命往前趕。兩個人的身影被馬蹄掀起來的塵土覆蓋,羽蘭所穿的華服繁重,裡衣早已被汗水濡濕,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她的臉上、脖子、露出來的手掌手臂沾上厚厚一層沙塵。
額頭上不斷滴下汗水,經過的地方印出一條條水與沙混合的痕迹。本是愛美的尊貴公主,此刻完全顧不上外表,一心隻想超過前面的人。
“呸——”羽蘭吐出嘴裡的沙,抹掉額上的汗水,眼裡隻有前人的衣擺。
如果在草原上,後面的劣勢還沒這麼大。羽蘭離得不是很遠,前面馬蹄踏起來的塵沙大部分掃向她,眼睛、鼻子、嘴巴十分難受。
“還有一圈,我必須……盡快!”她驅使的命令喊得更大聲,一下比一下急迫。
“你勝過我很多次,今日卻在這等小比拼中輸給我。”元江律對陳正說道。
陳正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從自己身前奔過,搖頭對元江律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這等小遊戲還是我們大鐘勝。”
“可是你們的公主明顯沒機會赢,難道你還能越過這麼多距離超過我?我們倆誰還不知道對方的實力。更何況,現在我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比不上年輕的時候。”元江律還是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與陳正說話。
陳正還是那副威嚴的樣子:“你們北吳人,最緻命的弱點就是自信,還有喜歡很早下定論。自信是好事,但自信過頭就是自負,自負會讓人看不清他人與自己。例如你現在就看不清我們的公主。”
“你們的公主?什麼!”元江律驚愕,“她居然……剛才明明……什麼時候追上的?”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大鐘人就是這樣,在你以為他很弱,覺得他沒有防備必要的時候,往往能出乎你的意料。”
羽蘭在最後一圈的時候奮起直追,許是她的心意太過強烈,傳達到馬兒心上,跟上了她的口令。愈發接近,平行,超過半個身體,超過大半個身體。羽蘭一步一步趕上來,整個人灰蒙蒙的,不像公主像士兵。
眼見羽蘭逐漸逼近,陳正做好接住旗幟的準備,并對元江律勸誡:“大鐘有一項品格,那就是自謙。北吳什麼時候學會自謙,那時就是你們進步的時候。在此我多說一句,自謙不是自卑。我聽說你們的二皇子喜歡大鐘書籍,或許在從他身上你們能學到一點。”
“什麼?”
“我們現在是不同尋常的朋友,我才如此對你說。你慢慢悟,我先走一步!”
羽蘭将旗幟穩穩傳到到陳正手上,還往前追了幾步,才慢慢停下。她喘着粗氣,心潮澎湃:“我竟然沒有落後,我超過了半個馬身!”
她牽扯缰繩,離開賽場,讓位置給最後的人。路上她一點點将思緒回籠,才聽到周圍巨響的歡呼聲。
“我真是傻了,怎麼能就這麼走呢?我這麼拼命肯定要去見證一下最後的結果。”她本想調轉方向回到場外,最後轉念一想跳下馬背,“最後的結果就讓我在他們身邊見證吧。”
她下了馬,才覺得兩條腿酸疼得不得了,走路都有些費勁。宮人過來牽繩,詢問她是否要服侍,她拒絕了。
那位宮人很猶豫,臉色糾結,然後又問了羽蘭一次:“公主,真的不需要找人來服侍嗎?”
“沒事,待會要的時候自會叫人。你把它牽下去吧。”
羽蘭适應了一會,她邁開沉重的腳步向之前的位置走去。陳正與元江律的追逐,剛過一圈。陳正領先的距離,正好是羽蘭最後領先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