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國公。”
“江尚書。”
“請坐請坐。”
薛國公擺了擺手,身旁的小厮随即将熱茶送了上來,那小厮忙活完,便轉身離去,并且将書房的門合上了。
“大人。”江尚書停頓了一會兒,為難地瞥了眼薛國公。
“江尚書請說。”
“您這做法,确實有些不厚道啊。”江尚書頓了頓神,斜着眼邊觀察薛甯微邊說道,“此次上書彈劾大人的奏折衆多。”
他故意将話題戛然而止,把剩下的鈎子遞給薛國公。
薛國公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他忽覺得喉嚨幹澀,情不自禁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門忽的“咯吱”一聲開了,原來守着的那小厮急匆匆地小跑了進來,他趴在薛國公耳邊,用僅僅是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薛國公頓時瞳孔放大,烏黑的眼珠不停的打轉,面色變得愈發凝重。
江尚書覺察到什麼,他輕聲試探道:“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滿是皺紋的臉瞬間宛如盛開的菊花般綻放,薛國公笑盈盈地回答道:“尚書先喝茶,老夫失陪一下。”說罷,他也顧不得江尚書的回答,急急忙忙就離開了書房。
江尚書好奇,可望着門口把手的小厮,也不敢随意跟出去,便規規矩矩地等着。
伴着泥土的雨水打濕了長靴,薛國公顧不得露出雨傘的半邊肩膀,大步朝着前廳走。
身後的小厮吃力地舉着油紙傘跟着,步子沒邁穩,差點沒跌倒在地上。
終于走到了前廳的門口,薛國公卻是不着急推門而入,慢條斯理地整理好情緒,等待着門口的小厮推開門。
屋子的正中央擺着一張大圓桌,圓桌上擺着精緻的茶具,桌邊坐着個粗布衣裳的男子,男子見了來人,連忙站起來作揖行禮。
“薛國公。”
薛國公笑意盎然,他摸了摸胡子,踱步到圓桌邊坐下,不屑地盯着站在對面的男人:“原來是霍二公子,找老夫何事?”
霍淮威自以為捉住的把柄,膽子也大起來,直接在薛國公對面坐下:“我來與國公商量三弟與令愛的婚事。”
薛國公故意裝傻道:“令愛,二公子指的是哪位,老夫子女衆多……”
霍淮威直接打斷了他:“當然是薛大姑娘。”
薛國公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眯着的眼角卻是仍然保持着,顯得有些瘆人。
霍淮威見他不語,便繼續說道:“三弟既然是與薛甯微行了周公之禮,自然是得成親的,不然這傳出去,豈不是讓薛家蒙羞?”
“說的極是。”
霍淮威還沒意識到這話裡有話,他以為薛國公是肯了,自認為從此榜上了薛家這可大樹,可以恢複回從前的生活。
他興緻勃勃地站起身,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取茶杯,給薛國公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遞給他:“國公,以後我們可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三弟若是不好好對薛大姑娘,我這個做哥哥的定會好好教訓他!”
薛國公一隻手接了茶,另一隻手舉起來,寬大的袖子頓時遮住了臉,他嫌棄地把茶水倒掉了,而後笑盈盈地說道:“那是自然,雨天路滑,二公子注意安全。”
“多謝多謝。”霍淮威得意洋洋地說道,“我這就回去準備三弟的婚事,不過如今我們家拿不出多少聘禮,這事得委屈弟媳了。”
薛國公含笑擺了擺手,霍淮威以為他認可了這事,轉身便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雨夜的天是黯淡的,再加上濃霧的渲染,繁華的京城仿佛變成了一座迷宮。
突然有一人迎面撞來,霍淮威差點沒摔倒,他吐了口痰,罵罵咧咧道:“該死,不看路啊!”
直到“嘶”的一聲,他才意識到胸口的疼痛,霍淮威瞪大眼睛盯着胸口被血染紅的銀白色的刀子,直直地朝後倒下。
泥水被壓得四處飛濺,污了那身粗布衣裳。
“嘩啦嘩啦。”
那人靜靜地看着遠處駛來的牛車,等到那牛車停下,他便幫着車夫把屍體搬運上了牛車,上面用茅草蓋着。
那車夫默默地轉身坐回車上,趕着車逐漸遠去。
此刻江尚書見薛國公還不回來,他終于沒了耐心,正要站起身往外走,卻見薛國公帶着人走了進來。
“尚書大人,久等久等。”薛國公作揖賠罪,他指了指身後的的那倆小厮。
那兩人立即把上面蓋着的布條掀開,露出了兩尊玉佛。
“聽聞江夫人愛佛,老夫将這兩尊佛像送給江夫人,還請尚書替老夫和江夫人問個好,方才去尋來,耽誤了時間,還請尚書勿怪。”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帶着貴重禮物的笑臉人,江尚書頓時笑靥如花:“國公大人客氣了,多謝多謝。”
“老夫一身清名,絕對沒有為己而故意欺瞞之事,甯微的事情是老夫疏忽,老夫也沒想到陛下喜愛甯微,恩寵于薛家,尚書大人若是見了其他人,可要多替老夫解釋解釋。”
“自然自然。”江尚書愛不釋手地撫摸着玉佛,眼裡金光閃爍,“那鄙人先告退,就不打擾國公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