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有些猶豫,“公子,要不先去歇息一會兒吧。”
趕路趕了三天,期間隻是在半夜裡歇息一會兒,風雨兼程,是個人也扛不住。
沈不言搖頭,“你先去歇着吧。吩咐下面的人再去找。”
墨書沒有辦法,隻得去了。
已經是卯時了,可天氣還是陰沉沉的,仿佛濃厚地像是滴不開的墨一樣。
沈不言回到了海棠苑。
海棠苑裡,放眼望去,能帶走都帶走了。
謝昭甯似乎是不願意在海棠苑再留下一點氣息。
謝昭甯的衣服,還有平日裡常用的首飾全部已經不見了。
沈不言拿起桌子上的那個簪子。
那是除夕的時候沈不言送給謝昭甯的簪子。
那個時候惟願身體康健和白頭偕老。
如今卻被謝昭甯留在了這裡。
簪子的形狀是特意選的栀子花,因為謝昭甯喜歡往自己的香囊裡放栀子花瓣。
聞起來很香。
當沈不言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也總是會想起謝昭甯。
所以送了這樣的簪子。
簪子下面還壓了一封信。
沈不言将信打開來。
“沈不言:
我就不叫你夫君了。和離原先是他們逼我的,不過沒有成功,後來的和離書是我自己寫的。我在國公府的日子呆的太久了,久到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磋磨。我想,在這個國公府的人,最懂我的應當是沈靈,雖然我幾乎從未和沈靈說過話。她似乎很喜歡謝安,如若有機會,請你幫幫她實現她的願望,我不願再多一個像我一樣的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都被禁锢在國公府。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或許曾經喜歡過你,這些愛戀無法抵消我在心中的痛苦,隻要我在國公府一日,便痛苦一日。你還記得除夕夜你說過你會答應我一個願望嗎?現在我就向你提出那個願望。那就是我想要與你和離,請不用再來找我了。”
薄薄的一頁紙,卻隻是謝昭甯留給沈不言最後的一些思念。
沈不言手中緊緊捏着這張紙,卻感覺渾身使不上力氣。
連日奔波的疲憊感瞬間湧上心頭。
墨書正在布置。
“漏雨巷那邊沒有嗎?謝府那邊去看了嗎?”
墨書朝着漏雨巷走去,卻發現沈不言的身體正在緩緩倒下。
“公子!”
沈不言病了,來勢洶洶。
或許是風雨路程實在扛不住,幾乎從未生過病的生不言此時發着高燒。
墨書在一旁焦急地問,“太醫,我家公子怎麼樣了?已經高燒一天一夜了。”
太醫看看沈不言又看看墨書,“你家公子沒事,就是太過操勞加之感染了風寒所以生病了,這麼久沒好的原因應當是有心病在。”
墨書付了診金将太醫送了出去。
此時坐在海棠苑的王氏一言不發。
“夫人?”
“你先出去煎藥吧,我跟言哥兒說會兒話。”
墨書退出了房間。
王氏抹了抹眼淚,“言哥兒,你可知我這是為你好啊,從小到大你們父親不在了,為了咱們孤兒寡母在國公府不被欺負,我隻能想盡一切辦法。想讓你考取功名,找一個高門貴女,也讓慕青高嫁。我做錯了什麼啊,你們都對我有怨言。”
王氏在沈不言的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說自己這麼年的艱辛,又說起謝昭甯。
“我知道言哥兒你對我趕走謝氏有些不滿,但母親也是為了你好,謝氏的門第、才情、心智都比不上婉儀半分。如果想要繼承國公府的爵位,那必然是要公爹和婆母喜歡,但公爹和婆母喜歡的不是謝氏,而是楊婉儀。”
沈不言嘴唇發白,但還是努力開口。
“母親,難道在你心裡繼承爵位是第一重要的嗎?因為這件事情就可以将謝氏趕走嗎?”
王氏點點頭。
“對,她不适合當我們國公府的長媳,她會拖累你。”
沈不言扯了扯嘴角。
“母親,這個爵位我也不想繼承了,我病好了之後,會從國公府搬出去。”
王氏大驚,“言哥兒!你怎麼回事!”
沈不言卻不再說話。
王氏的情緒很是激動。
“言哥兒,你要為了那個女人反抗我們是不是?”
無論王氏如何責問,如何憤怒。
沈不言都不再跟王氏說過一句話。
而是看着床邊的帷幔。
“母親,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墨書也恰如時候地進來。
“夫人,太醫說這幅藥要熬好之後就給公子喝,然後公子需要休息。”
王氏深深看了沈不言一眼。
對墨書叮囑道。
“好好照顧言哥兒,有什麼事情告訴我。”
王氏走後,墨書端着藥過來了。
“公子,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找到,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消息一樣,要不要出動刑部的探子。”
沈不言喝了一口藥。
藥很苦。
“不用找了,讓他們全部回來吧。”
墨書一驚,“公子——”
沈不言的病來勢洶洶,卻很綿長。
直到第五日,三皇子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