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卻緊抿的唇,還有比半年前瘦弱的身材。
那雙眼睛直直盯着謝昭甯,但很快轉移了視線。
陸之亭似乎發現了什麼,将手從謝昭甯的袖口處移開。
“沈大人。”
謝昭甯也行了一個禮。
“沈大人。”
沈不言沒有回應二人,而是朝着謝昭甯走了過來。
謝昭甯低垂着頭,沒有擡眼看沈不言。
沈不言走到謝昭甯面前,道了聲,“無妨,不用行禮,起來吧。”
沈不言沒有朝着謝昭甯說一句話,而是盯着謝昭甯的袖口看。
謝昭甯知道,卻沒有看沈不言。
他轉頭看向了陸之亭。
“這裡以前有這麼多流民嗎?”
陸之亭仿佛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氛圍一樣,回答道。
“沈大人,謝姑娘每個月都會來到這裡布施粥,有時候我也會來,跟着謝姑娘一起,按照謝姑娘的說法,這個月的流民比前幾個月多了一倍。”
“一起?”
陸之亭心下一驚,沒有想到沈不言會問這個問題,“是的,攤子上時常會出現流民騷亂的事情,仿佛今日的情況,所以我有時候會陪着謝姑娘——”
這話一說完,陸之亭擡頭看向沈不言。
沈不言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情。
“那讓他們繼續施粥吧。”
秋日的風吹在身上有些涼爽,謝昭甯有些怕熱,今日便沒有穿的很厚,隻穿了象牙色繡五彩菊花石榴裙。
施粥的時候仿佛一朵靈動的蝴蝶。
陸之亭和沈不言站在後面。
旁邊的錦州同知有些猶豫,“沈大人,您說他們今日會來嗎?我這裡也沒有收到消息啊。”
這位沈大人來到錦州沒兩天,就已經搞得整個錦州人心惶惶。
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做出什麼事情來。
沈不言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陸之亭皺了皺眉,“薛大人,你先回去吧,衙門裡面還有好多事情等着處理。”
錦州的這幫酒囊飯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摸清楚的。
錦州同知先行離開了。
離開之前還說道,“好叫沈大人知道,各方有各方的地盤,各方也有各方的想法,如若一個不小心,恐怕事情不好做。”
錦州同知離開後,陸之亭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裡盤根錯節,無論是織造業還是鹽鐵業,都緊緊窩在錦州各大世家裡面。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要破這個題恐怕一時難以解開。”
“恐怕蘇令的死也與他們有關。”
沈不言雖然在和陸之亭說着話,但是一直看向謝昭甯的方向。
半年未見,似乎比在京城的時候看起來好了不少。不似從前那樣總是愁眉苦臉,臉上多了很多靈動的表情。
之前在國公府的時候她在想些什麼呢?
謝昭甯一直感覺背後有人盯着自己。
她猜想應當是沈不言。
她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會遇見沈不言。
半年沒有見過他。
有時候也隻是在茶館裡聽人說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比如有一個言官大肆彈劾淮陽長公主在蘇州大肆斂财,民不聊生。剛開始聖德帝十分生氣,将這位言官下了獄。
可沈不言站了出來力保那位言官,惹得皇上大怒,想要罷黜沈不言的官職。
但沈不言拿出了一份切實的證據。
淮陽長公主被迫伏誅。
但也因此聖德帝有些不喜歡沈不言。
本來沈不言可以成為整個梁朝最為年輕的閣臣,但因為這件事情,沒能入内閣。
說書人說到這裡時,雲黎總是會問一句謝昭甯有沒有事。
她當然沒有事情。
她覺得沈不言是個好人,但并不妨礙她覺得沈家的人好。
沈不言能夠縱容沈家的人這樣對待自己,也必然是有錯處的。
每當說起這些的時候,底下總有人說沈不言是個好官。
陸之亭也是。
謝昭甯有些微微出神,前面那幾個漢子往這邊排了排。
見謝昭甯有些發呆,将碗往前遞了遞。
手腕下堅實的手臂,甚至還有一些肌肉。
膚色并不是那麼黑。
“娘子快些。”
謝昭甯猛然擡頭,這口音!
謝昭甯一擡頭,面前的漢子臉色驟然一冷,随即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把小刀,直沖謝昭甯的面門而去。
謝昭甯立馬反應過來,想要躲閃。
但後面的漢子開始往這邊圍了過來。
“娘子,快些呀!”
謝昭甯臉色冷了下來,這些人今日似乎就是沖着自己來的。
可現在的自己已經被這些漢子們團團圍住。
那些官兵都在隊伍的最末端維持着秩序。
而陸之亭和沈不言剛剛也好像去送錦州同知了。
“長甯!”
謝昭甯大喝一聲。
“叮!”
鐵器發出碰撞的聲音,那漢子手中的飛刀被一隻箭挑了出去,與此同時,謝昭甯的胳膊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