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轟的一聲在秦疊腦中炸開,她不是沒偷偷想過當時池晚桑不聯系她的原因,可當事實真真切切擺在面前,又顫抖着不敢揭開這層面紗。
她僵硬在座位上,聲音都有些不像自己的,“發生什麼事了?”
“嗯,就是他爸爸不是玩摩托嘛,他剛從大學回來,帶着兒子溜達一圈,就出了事了。然後好像他媽媽就帶着他弟弟改嫁了,也難怪,大兒子再聰明能幹,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中用了。還是你紀婆婆沒有放棄他。”
記憶裡紀婆婆和秦疊外婆關系很好,所以高中再遇見池晚桑,沒有秦東柏的情況下,他們才能這麼快熟絡起來。
“那後來呢?”
“後來,他們祖孫兩都不怎麼出門了,每回還是能聽見隔壁傳來鋼琴的聲音。有一回我去敲門探望他們,就看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琴鍵旁邊,陽光照在身上都沒有一絲溫度,你紀婆婆也憔悴地緊了,說是她孫子還不太能見人,我就沒咋去了。現在沒想到又去連陽工作了,他幹什麼的?彈鋼琴嗎?這小子當年确實彈得不錯。”
“跟我一樣,做配音的。”秦疊沒說他是自己老闆這荒謬的緣分。
“哦哦,配音也不錯,小子從小聲音就好,每回你要背課文都嚷着讓他先讀一遍……”
考慮到外婆确實該睡了,這回換做秦疊喋喋不休地将老婆婆哄上床去,聽見鑽進被子,關燈的聲音,才挂了電話。
秦疊此時也已經哈欠連天,看着空無一人的店鋪,隻有櫃台邊一個服務員偷摸打瞌睡,不自覺地也合上千斤重的眼皮。
手機震動,群消息。
媽媽:【你家都快成水簾洞了,你快回來!】
媽媽:【樓下的人罵上來,你爸氣不過和人争執了兩句,對面說要報警。】
于是秦疊急忙剔下骨頭上最後一塊肉,将就擦了擦嘴就往回跑。
房子還沒找到,這一個可不能讓他們給禍害掉了。
趕到時,雙方遲遲沒有報警,隻是嘴裡威脅的言論越發激烈,鄰居見是秦疊回來了,拉住她就求一個說法。
秦疊氣還沒喘勻,看見房間裡漂浮的紙片和桌椅,心裡是又堵又氣。
早就說了頭發和紙巾不能扔進下水道!
“阿姨,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确實是我們的問題,明天,我叫師傅來疏通,您合理的賠償需求,我一定滿足。今天晚上你看都這麼晚了,也沒有辦法,在這兒吵得鄰居都來看笑話也不好是不是?”
那頂着一頭方便面卷發,眼罩挂在頭頂的阿姨剜了秦疊一眼,但認錯态度不錯,和面前兩人吵也吵累了,鬧到公安局誰也讨不了好,似百般不情願地應下。
秦疊于是抖擻抖擻精神,看着房内一片狼藉,吐出長長一口氣。
開幹吧,不收拾,光吵架,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于是一頓操作下來,天已經蒙蒙亮,窗戶上布滿的灰塵透過晨光已經模糊可見,三人一言不發倒下,勉強做一個夢。
夢裡秦東柏被順利找回來,和他們和好如初,秦疊也不再被逼着回去結婚,她還帶着池晚桑治好了眼睛。
童話的結局。
再醒來腰酸背痛,她還是請了假,前一天晚上秦疊完成了白天都難以企及的運動量,實在是有些疲乏。
不過主要是還得陪爸媽去找秦東柏,不撞南牆不回頭。
琴:【池老闆,很抱歉剛入職就要請假,今天家裡實在是有些事情脫不開身,給您添麻煩了。】
桑:【好。】
他轉頭對陳藻說:“今天秦疊請假,你缺的那部分女聲先暫時留着。”
陳藻挑了挑眉,難得池老闆對配音演員曠工有這麼大的容忍度,之前蘇木請假開同學會,聽說池老闆半夜還守在配音棚,非讓他把白天欠的給補回去。
不敢多想,陳藻點頭說了聲好。
此時門口不意外地,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蘇木激動地推門而入,“晚桑,池子,我親愛的池老闆,你出息了。”
“片方昨天剪的一個宣傳視頻裡加了一句你的台詞,你你你的微博粉絲暴漲三位數,這是什麼易紅體質啊。”
池晚桑對他的話毫無興趣,微博本也是他們自娛自樂創立的。
蘇木刻意模仿劇裡池晚桑的聲音:“也好,殺了我,你再自盡,我也不擔心你一個人在這世上了。”
為愛癡狂,瘋癫反派,抓狂示愛,瞬間抓住聽衆的耳朵。
沈桉羽也激動地亂跳,雖說工作室沒人卷天卷地,但作為配音演員,得到大衆的喜歡誰不想要,她也沉聲模仿池晚桑:
“住嘴,做人要低調,一點小成績你就得意忘形了?”
林桐進門跟着驚呼,“天哪,池老闆,好多人發郵件到工作室,點名要你去配,不過得先面試一下。其中不乏一些大制作啊,這回我們站起來了!”
“嗚呼!”一片驚呼聲中,池晚桑淡然地說了聲:“我不去。”
音量雖小,卻沉穩地可怕,在工作室回蕩,給人一絲反駁的機會都沒有,讓所有人瞬間凍在原地。
他從來不想露太多面,性格使然,他和蘇木合開的這間工作室,分明是他的聲音占了優勢,出資比例也最大,蘇木卻是頭牌。
他不想再一次次被人指指點點,因為眼睛的問題,懷疑自身的能力。
氣氛一時凝滞,沈桉羽此時出聲問了句:“秦疊人呢?”
陳藻也感受到氛圍不對,摘下耳機,小聲回道:“這幾天她家裡好像事兒還挺多。”
池晚桑沉默了瞬,想起什麼,說:“嗯,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員工,我們工作室不能養。”
老闆開口,溫度降到冰點,這池晚桑莫不是吃錯藥了,忽然冷漠得不似常人。
蘇木小心接通電話,扭扭捏捏地朝池晚桑指了指:“池晚桑,黎叔說他想吃炸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