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肯德基在哪裡嗎?”
小女孩對導盲犬似乎有很深的誤解,用小胖手在岫白頭上摸了摸,認真問道。
秦疊笑着在女孩鼻子上輕刮一下,“導盲犬的作用是避障,不是導航。”
“哦。”女孩似乎有些失望。
好像是聽出了女孩口氣中的沮喪,池晚桑道:“不過,它跟了我這麼些年,應該知道。”
女孩又被鼓舞了般,眼睛裡滿是崇敬地看向池晚桑,張着嘴吧有些發現新大陸的不可思議,一蹦一跳地回自家攤位上,想把這個“不可思議的魔法”告訴爸爸。
池晚桑好像還想說什麼,問:“小朋友?”
半晌無人回應後,反應過來什麼,語氣裡竟也有些失落。
“小朋友走了是吧?”
秦疊不想讓他太尴尬:“小孩子天性好動,興奮勁兒一下子就過了。”
天空忽然下起一陣太陽雨,兩人就躲在樹下,聆聽雨落的聲音,不消一會兒,天那邊便升起一彎彩虹。
秦疊有些激動,正想指給池晚桑看,擡手指着彩虹,轉過頭來卻忽然閉了嘴。
“雨停了。”池晚桑淡淡道。
“對。”
笑容在秦疊臉上,眼眶忽然有些濕潤,她放下手撇過頭去。
可是瞞不住的,人類對自然的奇觀有不會湮滅的熱情,不一會兒旁邊稀稀拉拉有人在讨論今天的彩虹。
因為是雙彩虹,像一對情人,相互依偎,曆經磨難和風雨,在雲端彼此守護。
“有彩虹,岫白。”池晚桑顯然聽見了,嘴角不自覺爬上笑意,似乎是自己親眼看見了般。
“它在看嗎?”
後一句是對秦疊說的,秦疊将不情不願的狗頭掰過去,“嗯,在看,它很喜歡。”
秦疊事情敗露,下午乖乖跟着池晚桑回了工作室,大家中午都還在休息,關了燈,暗沉沉一片。
可她總覺得今天氛圍不太對。
池晚桑推開門,将岫白夾在身後和牆壁間,保護秦疊的感受,示意她進去。
秦疊路過他時,他沉沉開口,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悄聲在她耳畔輕語:“實習期過了,能留下來,我就将岫白換個位置。”
這嗓音,怎麼聽的人臉紅心跳,秦疊也悄聲急忙回應:
“不用不用,我現在和岫白已經和解了,沒關系的。”
池晚桑沒接話,将岫白放在門口的狗窩,一個人悄悄地走進黑暗的房間裡,一言不發。
秦疊記得他小時候是怕黑的,特别他外公去世那年,總說晚上會看見外公,紀婆婆就在池晚桑面前張牙舞爪地揮舞手中雞毛撣子,将小男孩護在懷裡,朝黑暗裡喊“老頭子,知道你外孫怕黑,就不要來看他,悄悄看吧啊!”
後來據說池晚桑再沒見過他外公。
不過現在他一輩子就處于黑暗裡,出不來了,秦疊不知道他曾經有多害怕。
外婆說事故的原因是池晚桑爸爸帶着兒子去騎摩托車,出了車禍。
記憶中的池叔叔是所有小孩幻想的酷爸爸,頭發永遠燙得蓬松,偶爾還會染上紅綠藍色,在家長會很紮眼的存在。池晚桑小時候就經常坐在他摩托車後座,從校門口飛馳而過,惹得好多人羨慕。
為這些事,他爸媽沒少吵架,但池叔叔是站在池晚桑這一邊的,秦疊并不讨厭他。
隻不過沒想到他童年為數不多的甜蜜,竟成為了一生的痛苦。
秦東柏還在的時候,他們三個經常一起爬樹摸魚,池晚桑和秦東柏常打賭,輸了的人就偷偷在秦疊的手機裡存一張自己的照片。
于是秦疊經常很無語地在相冊發現秦東柏沒有刮胡子的油膩自拍,還有池晚桑半眯着眼刷牙生無可戀的照片。
介于這些照片觀感确實不太好,秦疊和池晚桑約架沒少約,依她小時候的身手,對付瘦瘦弱弱的池晚桑,誰輸誰赢還真不一定。
不過池晚桑一直以閉關修煉,拒絕出戰罷了。
有一回,秦東柏被人堵在天台,池晚桑上去就是一頓開揍,等秦疊趕到的時候,事情都解決的差不多了。她扶着樓梯扶手,有些吃驚地看着對面鼻青臉腫的一群人,又頓頓地看向池晚桑。
他歪頭,眼睛朝對面的人一瞥,語氣淡漠如冰,一臉痞氣,“他們欺負你哥,要報仇嗎?”
那是秦疊頭一回打架,雖說師出有名,但卻沒人還手,打得她有些不自然,給了兩拳便悻悻地退回池晚桑身邊,扶着秦東柏,活像個狗腿子般快速瞥了眼池晚桑,嚴肅道:“打完了。”
“嘭”的一聲,回憶掉進現實,秦疊恍然看向沙發上躺得七橫八縱的四人,沉睡如豬。
随即上前敲開池晚桑辦公室的門,“池老闆,沒事吧?”
“沒事。”
可秦疊看見的可不是沒事,杯子掉落在地上,灑出一灘水漬,不遠處還有一個MP3,剛才顯然是這些東西掉落的聲音。
秦疊轉頭離開,過了會兒進門時,池晚桑正在地上摸索掉落的MP3,聽見開門聲,語氣冷硬:“又來幹什麼。”
秦疊也執拗地走過去,将MP3撿起,掰開池晚桑攥成拳的手,塞進去。
肌膚觸碰到時,似乎他瑟縮了瞬。秦疊直接開口:
“池老闆,這裡有水,讓一下,我拖幹淨就走。”
她就這樣闖進池晚桑的辦公室,和當年不打招呼闖進他家一樣自然,又不容拒絕。
秦疊一邊拖地,一邊偷摸,或者可以說是大張旗鼓地打量這個房間的一切,一如既往的木調清香,池晚桑坐在椅子上,陽光落在一半的臉上,精緻的五官如瓷質般,而五官的主人正全神貫注在聽MP3裡的東西。
“咳咳,池老闆,你聽過my eyes這個軟件嗎?是針對盲人……”秦疊說到這兒,頓了瞬,“設計的軟件,據說在平時生活上還挺有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