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個口岸,在某一條輪渡上,亦或是在某一個書店裡。
喜歡港城嗎?喜歡的。
除卻家鄉,這裡是她來過最多的地方。
許嘉時抿了抿嘴,嘴唇微幹:“還行。”
梁荀嘴角勾起一抹笑,眼裡的落寞一閃而過:“等我休完年假,就不會有太多時間了,不能像以前那樣經常往返深市陪你。”
“我不要你陪。”許嘉時心裡暗喜,“你忙你的。”
梁荀看着她,眼睛在光線下更加深邃:“雲溪,你看起很開心。”
“沒有。”許嘉時搖頭,大腦飛速運轉,“突然想起明天周末,很開心。”
她還穿着參加派對的亮片長裙,魚尾裙擺随着她的動作搖擺起來,像一朵正在綻放的花。
梁荀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晚上涼。”
“還行。”
路程不遠,兩個人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後的距離。
許嘉時走前前面,梁荀跟在她的身後。
他穿着黑色襯衫,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拎着許嘉時的包,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許嘉時的身上,像最虔誠的騎士。
那晚,是他提出要走走,後來果真隻是走走。
許嘉時在港待了五天,梁荀陪着她一起返深。回來前,她試着推脫了一下。
梁荀卻以沒有以後時間,要來看許文忠和陳敏為由,和她一起回來。
出了關,管家親自過來接他們,許嘉時上了車,滿眼疑惑:“陳叔,司機呢?”
銀湖隻有她一個人住,加上許嘉時自己開車上下班,因此隻有一個備用司機。
“去取老爺的行李了。”
陳叔轉身過來,面帶微笑。
許嘉時在心裡拉響了警鈴,陳叔口中的“老爺”是許英才。
許英才何許人也?中國内陸知名實業家,曾擔任政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亞太總商會名譽會長等職務。
哪怕早已卸甲歸家,不參與生意運作,但他的一舉一動,仍然影響着本地的經濟發展。
許嘉時小心翼翼地問:“爺爺現在在哪裡?”
“銀湖。”
随着陳叔落下的話音,許嘉時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但和涼了沒區别。
“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
“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
“老爺聽說你在港城,特意讓我們别打擾你。”
“你來了,誰陪爺爺啊?”
“先生和夫人都在。”
許嘉時心裡升起一絲不安,試探性地問:“爺爺有說要住多久嗎?”
“小姐,這個我不太清楚。”陳叔笑道,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道。
“梁荀。”許嘉時坐直了身子,鄭重地對梁荀說,“要不你這幾天住酒店。”
“為什麼?”梁荀的眉頭都要皺起來了,“理應我都應該見見的。”
“隻有三個卧室。”
許嘉時頭疼,銀湖别墅的面積上千平,可偏偏隻有三個卧室。
她暗自決定,以後的房子一定要多備客房。
梁荀如善如流:“沒關系,我可以打地鋪。”
許嘉時撐着頭,決定回家掙紮一下。
許英才正在院子裡喂鳥,許嘉時跑過去抱住他:“爺爺,我好想你。”
“想我了也不知道去看看我。”許英才撥了下籠子,吹胡子瞪眼。
許嘉時明白對方這是生氣了,哄起人來信手拈來:“我還沒來得及去,您就來了。”
“我不能來是嗎?”
“不是。我就想說,來都來了,您就多住一段時間,讓我好好陪陪您。”
“哼。”許英才看向梁荀,眼裡的欣賞和喜歡毫無保留,“梁荀不是休年假了嗎?有他陪我就夠了。”
許嘉時讪讪地笑了笑:“您消息還挺靈通。”
然後轉過身看着梁荀,用眼神交流:“爺爺怎麼知道你休年假?”
梁荀歪頭一笑,徑直越過她:“爺爺,這幾天我好好陪您。”
許嘉時總算知道了,老爺子就是為了梁荀來的。
分居的事情自然不能被許英才知道。
浴室的水聲被門隔了一大半,看着衣帽間裡多出來的梁荀的物品,許嘉時重重地歎了口氣。
好像在梁荀面前,所有的事情都會失控,脫離她原先預想的軌道。
水停了。
許嘉時把夏涼被放沙發上:“睡吧。”
梁荀一身深色純棉睡衣,站在卧室門口:“你生氣了。”
在絕對的肯定句面前,許嘉時矢口否認。
“沒有。”許嘉時又俯身從床上取了個枕頭,遞給梁荀,“很晚了,早點休息。”
“你先睡,我出去一會兒。”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久到許嘉時快要睡着了。
才聽到梁荀從外面進來,帶回了幾分淡淡的煙草味和似乎不想讓她聽到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