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卓和江猷琛是大學同學。
對于江猷琛的脾性習慣早就摸得透透的。
江猷琛平日總是冷着一張俊臉,看誰都一副别惹他的喪葬表情,說話也是言簡意赅還有點毒舌,隻有混熟了就知道,他生性如此,并不是看人不順眼。
等他走近,李政卓嬉皮笑臉:
“你已經不近女色到這種地步了嗎?甯願自己徒步也要跟人家女孩避嫌。啧啧,簡直是男德标杆啊。”
旁邊正在分發水果鮮切的何碧頃聽了這話,忍俊不禁。
江猷琛沒搭理李政卓,冷冷地斜他一眼,徑直越過他朝小木屋走去。
李政卓摸不着頭腦。
後知後覺江猷琛這張臉戾氣很重,眉宇間怒火隐隐——像是被人欺負了?
這兩天時不時突發大暴雨,暫停錄制,何碧頃的離開也沒耽誤錄制進程。
她回到之前住的房,一眼看見遺落在床頭的包,手機有好幾條林妍昨天打來的電話,微信也有60秒語音。
她懶得聽。
好友方應缇發了一堆消息,而在好友的頭像下方,出現了一個很久沒見的名字。
她眼皮微顫,即使沒點開聊天框也能看見灰色小字。
顧庭山:【聽說你去鹿卧山錄綜藝?】
何碧頃照舊沒理會,直接點開方應缇的未讀消息。
她和方應缇是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她正式進入娛樂圈,方應缇則讀研深造,現在已經是一名科研女博士。
她一邊點開語音,徑直來到緊閉的百葉窗邊,推開窗,微涼的風直撲臉蛋,天空陰沉猶如被幾層厚實鉛筆灰籠罩。
不遠處蜿蜒崎岖的路上,一輛黑色SUV朝着小木屋平緩駛來。
幾十秒後停在樓下,車門從裡面被拉開,幾個年輕男生陸陸續續走出。
江猷琛和李政卓也在此時從木屋出來。
兩夥人碰面,禮貌握手打招呼。
車門處,再次跨出一雙長腿,皮鞋踩在猙獰泥地,給垂順的黑色西服褲上濺了幾滴黃漬。那人微微弓背從裡面出來,眉宇微皺,似不滿意這破爛原始的地面。
天氣陰沉,烏雲密布,遠方突然驚現一道閃電,映在男人的臉,五官頓時清晰無比。
何碧頃整個人瞬間僵硬,耳邊還響着方應缇的聲音。
“我那天不是喝醉了嗎?一不小心就跟庭山說,你要去鹿卧山錄綜藝。你也知道我喝醉,什麼話都說。剛好他的學生要去鹿卧山搭建AI養殖系統項目,他作為教授也跟着去了……”
“你們三年前到底發生什麼?怎麼你就是不想見他呢?那是他媽媽的錯,又不是他……”
耳邊的聲音化作嗡嗡嗡,像擾磁器。
何碧頃下意識地捏緊手機,盯着樓下許久未見的顧庭山。
正與江猷琛公式化握手的顧庭山也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什麼,感應地擡眸,兩人目光隔空相撞。
衆人随着顧庭山的眼神往上看。
——站在窗邊的何碧頃擰着秀眉,收起百葉窗,砰地一聲,那張漂亮妖豔的臉隔絕在一窗之内。
顧庭山旁邊的年輕男生冷哼了聲。
“這就是那個何碧頃?她跟網上說的一樣,喜歡莫名其妙黑臉,小牌大甩什麼呢。”
顧庭山眼底閃過暗色,默不作聲卻輕瞥男生。
男生平日跟他以好友般相處,說話肆無忌憚的同時也了解他的脾性,收到眼神後立馬噤聲。
江猷琛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他開發鹿卧山時,就在着手準備建立走地禽智慧養殖系統項目,正好北科大計算機的研究生想往深入發展研究這個課題,聯系了他。
他願意給年輕人機會,也樂于看見學者把祖國大地寫進論文。
前段時間團隊正式成立,一共有6個專業計算機領域的人才,跟他一起深入鹿卧山,參與到算法研發裡。
未料在北科大的人過來的前一天,其中一個換成了他們計算機系的教授——顧庭山。
本以為教授是想帶着學生,一起落地深山智慧養殖項目,沒想到是有私心。
張芸從洗手間出來,見何碧頃蜷縮在床上,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一邊去開窗透風。
何碧頃有氣無力地把手機揚起:“芸芸,幫我充一下電。我睡一會,不吃晚餐了。”
何碧頃拍戲時沒時間鍛煉,經常不吃晚餐,餓了就吃青瓜水煮蛋充饑,女明星稍微胖一點上鏡都不好看,為了保持體重不吃晚餐是正常事,張芸照做。
這兩天沒休息好,何碧頃眼皮困頓,很快就睡着。隻是睡得不安穩,斷斷續續醒來,最後一次睡過去,做了個夢。
夢裡是剛才的情景。
顧庭山下車,兩人對視,但她并沒有把窗關上,幾秒後,畫面一轉,顧庭山出現在她房間,把她逼在窗戶邊。
面對顧庭山的靠近,她惶恐、害怕,抓住身後的窗沿,直接攀上窗往下跳——
樓下站着江猷琛,他擡頭,四目相視的瞬間何碧頃猛然睜眼。
房間一片黑暗,萬物靜籁。
見鬼了,她怎麼會夢見江猷琛。
夢裡的驚恐導緻她手心緊緊攥着夏涼被,她深呼吸,摸索床頭櫃的開關,房間驟然亮起。
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7點。
微信上,李政卓又把她拉進了綜藝群聊,群裡有6個嘉賓,還有各組的攝影師,副導演,總共二十多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