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ia這段時間總是打趣他們兩個,不管再怎麼直白,暧昧氣氛都抵不上此刻的萬分之一,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蔓延,連濕潤的空氣裡都浸滿了甜絲絲的味道。
晏甯慌張地挪開視線,再擡頭,那對情侶已經走遠了。
“快到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她攥着微潮的掌心,“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說完,快走幾步。
沈濯并沒有跟上去。
越往前走,燈光越暗,身後人忽然開口叫她:“晏甯。”
她聞聲回過頭,見沈濯站在光下,昏黃燈光落滿全身。他單手插兜,長身玉立,笑着朝她揮手。
“晚安。”
她嘴唇翕動兩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盡管晏甯從沒談過戀愛,但她已經不是青春期對感情很懵懂的年紀了,沈濯不停地伸出觸角試探,她都裝作聽不懂。
回避似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她很會讀書,從念小學時成績就很好,一路考進頂尖名校,讀研深造,有标準答案的東西她應付起來都得心應手,但沒人教過她怎麼去愛。
和沈濯對視時,她心底生出了一種很陌生的情緒,那感覺讓她恐懼,想抓什麼卻抓不住,像溺入深海,不應該繼續下沉。
回去時Julia還沒睡,窩在客廳沙發上打遊戲,聽見開門聲飛速瞥了一眼,看見是她,眼睛又一錯不錯地緊緊盯着屏幕:“回來啦。你不是說今晚要在博雅通宵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論文寫完了。”
“這麼快?!”
晏甯說:“遇見沈濯,他幫了點忙。”
Julia瞪着眼睛問:“他會寫論文?”
“會,而且寫的很好。”晏甯盤腿坐在茶幾旁的一塊地毯上,“真是不可思議。”
被這麼一打岔,Julia的遊戲輸了。她把遊戲機一扔,想起自己還沒寫完的論文,喃喃道:“你說上帝真是不公平,有人不來上課還能寫出來論文,有人一節課不落,到現在還生死未蔔。”
晏甯憋着笑,不知道說什麼,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不過Julia隻為她的論文擔憂了一分鐘,眼中立刻又閃起八卦的光芒:“你們倆有什麼進展嗎?”
晏甯裝傻到底:“我們倆能有什麼進展?”
“真沒意思,你又裝傻。他就差跟你表白了吧?”
晏甯讪讪地一攤手:“可是我真的不想談戀愛。”
“你對沈濯一點感覺都沒有嗎?”Julia不可置信,“這麼一個含着一百克拉大鑽石出生的頂級富二代,官仔骨骨,每天在你面前像隻花孔雀一樣釋放魅力,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言辭憤憤。
“……他哪裡像花孔雀了?”
Julia指着她說:“你猶豫了!”
“我……”
“你就是想太多了,寶寶,沈濯這種人可遇不可求的,早談早享受。”Julia十分不正經地勸她,“等以後你出去說我前男友是船王家的二公子,倍兒有面!”
晏甯放棄和她交流:“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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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大的考試周可以稱之為考試月,占據整個十二月,幸運的是,學校會在平安夜前結束掉所有的考試。
接踵而至的平安夜、聖誕節和跨年狂歡,像是吊在身心俱疲的學生們面前的胡蘿蔔。Julia想去澳門跨年,她喜歡的歌手那幾天在澳門開演唱會,她從黃牛那裡花高價買了兩張前排内場票,喊晏甯陪她一塊兒去。
“再說吧。”晏甯還沒确定回家的日期,也不确定她是回蘇州,還是北京。
“不要再說嘛。”Julia晃她的胳膊,“你陪我去嘛陪我嘛!我都買了兩張票了。”
“你可以找Mario陪你一起。”Mario是她男朋友。
“什麼Mario,”Julia歎口氣,眨着她那雙水靈靈的略帶委屈的大眼睛控訴道,“那已經是我前前男友了!寶寶,你對我好不上心!”
晏甯:“…………”
“我現在沒有男友!”Julia繼續晃她,“是不是好可憐,所以你一定要陪我!”
她被晃得頭暈,抽出胳膊,重新壓在厚重的專業書上:“好好好。快先看書吧,後天就要考試了。”
Julia現在聽不得“考試”這兩個字,“嗷”地一聲,捂着耳朵自欺欺人,沒一會兒也埋進書裡了。
“叮當”,晏甯手機屏幕閃了閃,是銀行短信,接着母親連漪的短信也跳出來了。
“給你打了一筆錢,過年回北京吧,我不在國内。連漪。”
回北京,就是回她爸那兒。
晏甯猶豫片刻,回複“好”,然後在心底算日子,把回京的時間往後拖幾天,陪Julia去澳門回來,說不定還能在香港多待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