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她小心打着招呼。
傅知喬遲疑道:“崔嬷嬷?”
根據原身的記憶,眼前這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女人叫崔嬷嬷,是原身母親陪嫁過來的人,現在是傅家大房的管事嬷嬷。
崔嬷嬷抹去眼角的淚水,還好還好,姑娘腦子沒壞,“唉!姑娘身子還沒好,怎麼能下床呢!”
還不等傅知喬作出反應,崔嬷嬷便放下手上的水盆,将她重新扶回床上蓋上被子,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多謝菩薩保佑!多謝菩薩保佑!”
傅知喬:……
腦海裡回想着原身的行為舉止,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反應才不會露餡?
崔嬷嬷看着床上依舊有些呆滞的人兒,慘白的小臉十分惹人憐愛,焦急詢問道:“姑娘可還有不舒服?”說着就要伸手摸向她的額頭。
傅知喬下意識往後一縮。
“水……”她聲音沙啞,這具身體十分缺水,昏迷這麼久她都快渴死了,更别說嘴裡還殘留着苦澀的藥味。
崔嬷嬷看見桌上空空的水壺,瞬間就變了臉色。
“這幫小蹄子……”這些丫頭竟敢如此怠慢姑娘,崔嬷嬷罵罵咧咧出門找人燒水。
很快就有人端着茶水進來了,崔嬷嬷氣不打一處來,冷下臉厲聲呵斥:“姑娘昏迷不醒,你們就是這樣照顧的?房裡沒有人就算了,連壺茶水都不燒了是嗎?”
“嬷嬷!”傅知喬喊住她,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還是先讓她喝口水吧!
崔嬷嬷把送水的小丫鬟趕走,親自倒了一杯溫水喂到她嘴邊。
傅知喬“咕咚咕咚”連喝了兩杯水才解了渴,崔嬷嬷看着大口喝水的傅知喬,眼裡是止不住的疼惜,“姑娘可還有不适,嬷嬷再去請大夫來看看。”
喝完水的傅知喬感覺自己舒服多了,“我好多了,我娘呢?”
“姑娘高熱不退,連大夫都說可能會熬不過來,夫人急的整夜睡不着覺,衣不解帶的守在姑娘床邊了照顧了一天一夜,現在在隔壁休息,我這就去請夫人過來!”
好在姑娘及時醒了過來,不然丈夫和孩子相繼離開,夫人如何承受得住!崔嬷嬷這兩天都着急的嘴上長了一個瘡。
“不必!讓娘先休息會吧!”
崔嬷嬷轉身從水盆裡取了一塊濕潤的帕子給她擦了擦臉,說道,“姑娘,那你再休息會,銀杏那丫頭在熬藥呢,嬷嬷這就去給你端藥來。”
“嗯。”
虛弱的身體不足以支撐長時間消耗腦力,好在崔嬷嬷立馬端着藥回來了,喝完藥,傅知喬很快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傅知喬看着床頂上精緻的雕花,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細細梳理了一遍腦海裡的信息,她長長歎了口氣,安慰自己:莫慌莫慌,什麼大場面我沒見過?
感覺到有一束強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一轉頭,看到了床邊坐着的美婦人。
臉上脂粉未施,眼中帶着血絲,顯得非常憔悴,身着一身素衣,弱質纖纖,卻依舊掩不了美麗的容貌,反而更添了一份我見猶憐的風姿。
這便是原身的母親,餘柔岚。
丈夫去世,她每天以淚洗面,女兒又高熱不退生死不明,輪番打擊之下,短短幾天餘柔岚就消瘦了不少。
或許是這具身體殘留的意識,傅知喬看着餘柔岚,眼淚傾瀉而出。
餘柔岚上前抱着女兒清瘦的身體,滿臉的擔心和關切,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别怕!阿喬别怕,還有娘呢!”
母女間的血緣紐帶讓傅知喬并不排斥這個懷抱,反而覺得很安心。但是,傅知喬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哭完之後後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幹脆把頭埋在餘柔岚懷裡躲避其他人的視線。
站在一旁的崔嬷嬷笑道:“姑娘身子一好,夫人的精神頭也好起來了。”
說着她示意旁邊的丫頭上前,“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所幸姑娘高熱退下了,大夫都說姑娘福氣大撿回一命,又開了幾貼新藥,囑咐姑娘要按時服用,好好休養才行。”
一碗棕黑色、冒着熱氣的湯藥放在托盤裡端到了傅知喬面前。
傅知喬順着看向端着藥的小丫鬟,大約十來歲的樣子,梳着雙環髻、穿着藍色雲紋裙,對上傅知喬的視線後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模樣十分可愛。
這就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銀杏了,銀杏比她小兩歲,四五歲時就進府了,跟在她身邊已有七年之久,兩人的關系十分親近。
餘柔岚接過湯藥,想親手喂給她喝。
傅知喬搖搖頭,接過餘柔岚手裡的藥,深吸一口氣喝完了,湯藥又苦又澀,一口一口的喝加更磨人,倒不如一口悶了。
苦!實在是太苦了!
傅知喬扭曲着臉,趕緊往自己嘴裡塞了個蜜餞,好壓一壓湯藥的苦味。
餘柔岚看着有些孩子氣的女兒,也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都多大人了,怎麼還害怕吃藥呢?”
*
在床上躺了兩天,傅知喬漸漸恢複了精神,兩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她緩過神來了,雖不知是什麼原因導緻她有了這番奇遇,但既來之則安之,她也隻能接受現實了。
每日補品湯藥不斷,她的身體也有明顯好轉,也确認了自己“穿越”的事實。
觀察了兩天,好像并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也沒有人過來找麻煩,傅知喬稍稍放下心來。
傅家是大戶人家,自家院子裡就有很好的園林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