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安,你的差事……”聽到步搖輕晃發出的珠玉聲響,趙淮宴擡眼皺眉,滿面不耐。看到來人時,他不由得一愣:“珠珠?”
三分詫異過後便是竊喜,趙淮宴咳了咳,轉瞬就變了臉,主動放下朱筆向她走來:“今日你怎麼得空來了?”
“我若再不來,你的心頭愛還不知要禍害後宮中的多少娘子。”賀蘊珠帶了冷笑的意味,把圓圓放到軟榻上。圓圓對趙淮宴也算熟悉,順勢跳下軟榻去扒拉他的玄色雲頭履。
趙淮宴聞言笑容一滞,旋即恢複正常:“不過是個四品美人,怎麼能稱得上心頭愛?朕心裡誰最重要你還不清楚麼?”他彎腰把圓圓抱起來,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它的肉墊,以示警告。
賀蘊珠給了從簡一個眼神,從簡便帶着殿中人悉數退下。直到室内隻剩兩人時,賀蘊珠才蹙眉開口:“大娘娘很重視後宮和諧,官家應該比我清楚。如今顧聽棠找事,官家就不能勸勸她、讓她安生下來麼?”
“……她是顧尚書幼女,想來也是被慣壞了,日後朕會多告誡她幾句的。”趙淮宴坐在賀蘊珠身旁,撐着圓圓的身子,刻意用它的前爪去碰她鬓邊牡丹,“珠珠不生氣了好不好?圓圓,你逗逗你孃孃。”
賀蘊珠嫌棄地拍去他的手,把圓圓抱進自己懷裡,剛打算起身離開,便聽見了新動靜——“呦,這不是仁華郡君身邊的枕月麼?”
賀蘊珠覺得耳熟,可偏偏一時想不起是誰,她看了眼趙淮宴,示意讓他推開支摘窗。她食指拇指微微一抿,意思是開條小縫。
趙淮宴覺得好笑,卻依舊安靜照做。
賀蘊珠扶着他的肩膀借力,好讓自己坐的更近更穩,一待平衡,就馬上松了手。她好奇地探目,看到了一青一粉兩名内人。
粉衣内人便是率先挑釁的人,而青衣内人也不甘示弱,聲音柔順字裡行間卻有鋒芒:“胭脂姐姐,這裡是福甯殿,官家帝王之居,您還是小聲些為好。不然旁人聽見了,還以為顧美人身邊盡是不懂禮數、不明尊卑之人呢。”
賀蘊珠嘴角一勾,聽得更加入神。
胭脂馬上瞪了眼,環視四周又壓低聲音,靠近枕月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污蔑我?”
枕月輕笑:“污蔑?奴可不懂污蔑,奴隻知道說實話。有其主必有其仆,胭脂姐姐可要當心些。”
“你是說顧美人不好麼?”胭脂柳眉倒豎,氣急之下直接攥住身邊人纖細的胳膊,“信不信我回禀了官家,讓官家治你和你家郡君一個不敬之罪?!”
“奴什麼都沒說,何來不敬?”枕月毫不畏懼,“後宮到底是由皇後娘娘管轄,這規矩亦是官家定下的。姐姐一口一個官家如何,是想挑撥帝後關系麼?”
胭脂聽她又給自己扣大帽子,心裡愈發氣憤,胸口起伏幾瞬,可一想到自己所處地界,還是按下了所有不滿,隻是重重甩開枕月的胳膊。
誰知枕月卻面色一變,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旋即被推倒在地。胭脂一愣,口齒都結巴不清起來:“你、你這是做什麼?我可沒有推你!”
見狀,賀蘊珠噗嗤笑出了聲,鳳眸中閃出諷刺的光芒——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趙淮宴見她唇角笑意綻開,隻覺得那處的胭脂愈發紅潤。
“從簡。”賀蘊珠微微揚了揚聲音,“你看着解決吧。”
驟然聽見皇後的聲音,兩名内人臉色俱是一變,枕月突然覺得地闆發燙,但下一秒她便被鳳儀女官親自扶起,聲音不免抖了一抖:“薛姐姐……”
從簡莞爾:“姑娘請起。”她眼中帶笑,卻看不出她究竟在笑什麼。
胭脂枕月二人俱是陷入沉默。
賀蘊珠看夠了戲笑意未收,就朝趙淮宴輕擡下巴,讓他關上窗子。但也隻是一瞬間,下巴便被對面人輕輕捏住,一個吻鋪天蓋地地壓下來。
賀蘊珠下意識肩膀微聳,想要後退,卻被趙淮宴不容拒絕地按住。寬大的手掌由肩膀遊走至脊背,而後上移,不容拒絕地握住她的後頸。
鼻尖氣息紊亂,賀蘊珠覺得上唇好似被他輕咬了一下。她剛想生氣推開,那處又被溫柔地碰了一碰。她的心跳逐漸加快。
圓圓喵叫幾聲,主動跳出兩人懷中,跑出了福甯殿。
一吻結束,趙淮宴不假思索地起身,順道攔腰抱起賀蘊珠,揚聲吩咐殿外人:“把那兩個内人帶走。無诏,不得進入福甯殿。”
…………
“不行,官家,疼……”賀蘊珠舒服夠了便想擺脫身上人,她強行掐了自己一把,逼出幾滴眼淚。趙淮宴身形一頓,眼裡多了慌張,微微直起身子摸上她的臉:“先别哭,哪兒疼?”
賀蘊珠沒想到他居然問出了這個問題,神色一愣,反應過來後說話都有些不利落,“就、就是那兒啊……”
見狀,趙淮宴鳳眼微眯,“珠珠,你又是裝的吧?”賀蘊珠被戳中心思也不慌張,她這時候回了神,鎮定地望着他:“沒裝啊。”
趙淮宴不信她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