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四周寂靜無聲,所以稍有動靜,便也能聽得清楚。沉重的馬蹄聲遠遠順着風的軌迹而來,由遠及近。
“是段小将軍他們?”姜念念側耳聽了一會,随後問沈南寂。
“應該是。”沈南寂道,“他們應該是在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先等等看吧。”
雪天很少會有人出來,但為了以防萬一,兩人也并沒有貿然出現。他們躲在暗處,等人走近确定了是段雲瀾等人,他們這才現身在衆人面前。
見到沈南寂和姜念念出現,衆人紛紛下馬上前,趙嶽琦長舒了一口氣,道:“殿下,姜姑娘,太好了,總算找到你們了。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殿下昨天肩上不小心被傷到了。”姜念念說道。
“什麼?”趙嶽琦一聽,連忙看向沈南寂,“傷得嚴重嗎?傷口處理過了嗎?要不我給殿下看看?”
趙嶽琦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沈南寂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段雲瀾就已經率先說道:“行了行了,你家殿下肯定沒事了,不然也不可能好好站在這裡吧。”
趙嶽琦聞言,這才放松了些,不過卻還是一臉緊張地望着沈南寂。
沈南寂被他這麼看着,搖頭道:“沒事,傷口已經上藥包紮好了。”
“對了,昨天你們什麼情況?”段雲瀾在一旁問道,“我們處理了那些追兵後,本來想去與你們會合,結果就隻發現了你們的馬,還已經受傷倒下了,你們人也不見蹤影。後來天色實在太晚,又突然開始下雪,我們這才決定白天再來找你們。”
“此事說來話長。”沈南寂道,“當時我受了傷,隻能就近找個地方躲起來,讓那馬帶着追兵離開。之後我們本來是準備走出林子,和你們會合的,結果我不小心偏離了方向,這才走到了這裡。”
“那殿下昨晚是在哪裡過夜的?”趙嶽琦擔憂地問道。
沈南寂如實道:“我們昨日出來時,正巧發現了幾戶人家,便和他們借宿了一晚,也是他們借了傷藥給我們。”
“這裡也有人家?”段雲瀾聽到沈南寂的話,有些驚訝地道。
“我先前确認過,是普通的農戶人家。”沈南寂道,“他們應當是一直居住在這裡,并沒有搬走。又因為地勢的保護,反而沒被人發現。”
“不管怎麼說,也多虧他們了。”段雲瀾慶幸道,随即又想到了什麼,“哦對了,我昨天看到你們把行李丢了,就順手給你帶回來了。”
沈南寂點點頭,又向段雲瀾道了謝。之後,他的視線落到身後那些人的身上,就見他們一部分身上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問道:“你們如何了?”
“殿下放心,我們一個人沒少。”趙嶽琦頗為驕傲地說道,“隻是有些人受了些輕傷,也早就處理過了。”
“那就好。”沈南寂點點頭,總算是放心了些,“既然如此,那就盡早趕往軍營吧。剛好昨夜下了雪,慕家的人未必能料到我們還活着。”
雖然昨天損失了幾匹馬,不過後來趙嶽琦等人将追兵解決之後,便順勢将那些無主的馬給收下了。衆人聞言後便紛紛上馬,朝着軍營的方向趕去。
·
這場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冬日對這個世界最後的道别,即便不舍,也終究是要離去的,時間轉到中午,陽光一落下來,那原本潔白的雪轉眼就化了個大半。那尚未化去的雪晶瑩透亮,在光的照耀下呈出五彩斑斓的絢麗。
樹上的雪化去後,于是枝條便再也承不住水珠的重量,它洗去枝上污塵,似是帶着眷念不舍,卻終究是緩緩地順着脈絡滴入泥土,溶進本就潮濕的土裡。
這個世界已截然一新,那是春日的熱忱。而斑駁的雪影,仍是冬最後的執着。
陽光已經有了幾分灼熱,衆人紛紛解去禦寒的鬥篷,沐浴在陽光下,隻覺身體也暖洋洋的。
“應該快到了。”趙嶽琦坐在馬背上,眺望着遠處,适時說道。
衆人聞言,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已經走到了這裡,雖然昨日死裡逃生,可接下來所要面對的,隻會更加兇險。可他們沒有人想過退縮,心中也隻盼望着這次能順利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