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今日受的刺激太多,所以已經麻木了嗎?
應當是如此吧,不然難道宋魚兒在他心目中,比宮钰還要重要嗎?
顧珩暗搖了搖頭,荒唐,這怎麼可能呢?
待到了原本庫房的位置,顧珩腳步一頓,略打量了一番。
此處的房子還大緻保持了原本的模樣,隻是木質的門和窗都已經被燒得所剩無幾了。
他緩了口氣,便踏入了那空蕩的門框之中。
庫房之内的器物大都由木箱所封,最容易被火燒着,此時也都明顯能看得出火舌舔拭過的痕迹。
但是其中的金銀之類終究是不怕火煉的,雖說被火燒得有些焦黑,但好在還大緻保全了原貌。
顧珩在庫房之中繞了一圈,對着那守庫房的婆子交代道:“其中的金銀撿出來,拿去首飾鋪子裡,再按照時興的樣式打出幾副頭面來。”
正說着,他的腳下突然一頓,目光定在了一箱金元寶上。
照理說,這房中的一切物件都應當被火撩過,所以大都是焦黑的,隻是那箱金元寶上有一半,竟還保持着原本的光澤。
顧珩心頭一跳,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番,終于發現了其中的關竅所在。
這箱元寶在被火燒過之後,應當是有人來過,将面上的一半元寶抽走,于是剩下的那一層未被火燎過,便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光澤。
他的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
“唉,這生意可是越來越難做了。”掌櫃的撐着下巴靠在櫃邊,神色蒼涼。
“掌櫃的,可不是嘛,咱們這工錢已經拖了兩個月了沒發了,再這樣下去,我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店中的跑堂也歎了聲。
那掌櫃的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唉,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别說你的工錢了,東家連我的工錢都沒發呢。”
“那您說可怎麼辦呢?咱們要不然轉投别家?”跑堂試探地看向他。
“别家?這甯都裡面最大的木材行就是咱們這兒了,你投别家去别家也沒有生意做呀。”
“這可如何是好啊?”
“咱們這生意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凡有一家大興土木,咱就賺了,且等着吧。”
二人正說着,卻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披着一件狐皮大氅,踏入了這木材行的大門。
那跑堂的忙起身迎接,“這位客官,可是要買木材。”
那年輕人拍了拍身上的風雪,面色恬淡,“來看看你們有多少木材?”
“這要看客官您要哪一種了?小店楠木、樟木、松木、柏木一應俱全。”掌櫃的也攏了攏袖子,伴在那年輕人身側,神色頗為殷切。
那人微微颔首,“能帶我去你們的木場看看嗎?”
“那是自然,”掌櫃的一側身,“客官,您這邊請。”
他們這木材行本就偏僻,因而後院就是他們堆放木材的場所。滾滾原木像小山似的壘起來,按不同木材的類别各自聚在一起。
“您看這是杉木,若是家中要修房設的話,這木材最好不過了,既長且直,當做房梁立柱,那房子絕對穩固。”
那披着狐皮大氅的人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
掌櫃的見他這副反應,想來應當是富貴人家,看不上這杉木了,便又将他引到另一堆圓木旁。
“這是楠木,當然了,您若是想要金絲楠木的話,我們這裡也有相應的貨源,隻不過還得等一等,這比那杉木又硬上不少,可保千年不腐不蠹。”
“嗯。”那人此時稍微有了點反應,似是比剛才稍滿意了些。
掌櫃的見他這幅反應,心裡更是沒底。怎麼聽到楠木還是這副不動聲色的表情,此人究竟是什麼出身?
他給跑堂的抛去一個眼神,跑堂立刻會意。
“客官,您想要什麼樣的木材?小的别的本事沒有,這些年挑木材的本事可是一絕,隻要您發話,什麼天材地寶小的都幫您去尋。”
那人将這木場打量了一圈,随即回首看向那掌櫃的,“你們東家在嗎?”
掌櫃的面色一凜,“客官,您可是認識我們東家?”
那人隻淡淡道:“你們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吧。”
“這個……?”
那掌櫃的臉色也有些赧然,“此事也瞞不了客官,最近與北燕的戰事吃緊,宮中作為表率,許久沒有大興土木了,咱這甯都之中,就更不會有人願意在這個時節花錢蓋房子了,小店的生意确實不太好做。”
“那就找你們東家來吧。”
那年輕人的眉梢上沾了一片落雪,襯得他面色如玉,清秀似女子一般,“我有一筆大生意,想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