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臨不由握住雙拳後退了幾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藏進陰影之中,緊緊盯着頭頂的那道裂隙。
他在這亓巳淵内已被陣法壓制了近十年,從未有修士下到淵底。如今他竟感受到那修士的氣息越來越近,那人明顯不是誤入此處,而是直奔着他來的。
來找他做什麼?是樞光那厮終于按捺不住,派了人想要結果了自己?
樗臨的眸底閃過一道幽深的暗光,在掌心暗暗舉起一團萦着青光的黑氣,心中不由冷哼。
天真至極,他雖暫時無法掙脫此處的束縛,但也不至于随便來一個小小修士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不過三兩息功夫,頭頂那道石縫上透入的月光便暗了些許,有人在從上向下探視。
樗臨不必動用法力,僅靠目力便已然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卻見她柳眉微斜,顧盼神飛,雙目灼灼似劍光,電光石火間,已然同他目光相接。
他見過此人,十年前在太虛門外,便是她幫助樞光将自己壓入這陣中的,她似乎是樞光那厮的大弟子,二人之間還頗有些暧昧。
樗臨暗暗冷笑,樞光怕不是瘋了,還妄想對他使美人計不成。
可還未等他手中有所行動,對方卻搶在他前面開了口。
“計劃有變,是蒼缗長老讓我來的。”
樗臨手中的那道魔氣,原本青光大盛,此時那光芒卻抖了抖,仿若風中殘燭,勉強維持着光亮。
她怎會知道他們的計劃?
“你是太虛門的人。”他依舊緊盯着那人的臉,并未放松自己的警惕。
淩玦卻不解釋,而是直接從那石縫中跳入了洞穴内。
她輕盈地落了地,一步一步向樗臨所在的角落靠近,還輕歎着搖了搖頭。
“你果然是不知世事,也不知我為了救你,早已是太虛門的逆徒了。”
樗臨一時怔然,任由她走到自己身前也沒有所反應。對方所言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太虛門的首徒為了救他叛出師門?難道她居然是魔域的卧底,這事兒他怎麼不知道?難道真是蒼缗安排的?
他猶疑地用魔氣試探着她,發現她的周身确實隐隐萦繞着一層熟悉的氣息,似是剛從魔域出來不久。
“你……是魔域的人?”
淩玦也沒正面回應,隻道:“蒼缗長老安排的計劃已經沒法繼續了,正是因此,我隻能提前同太虛門決裂,今日前來,也是為了同你商議新的計劃。”
樗臨向前邁了一步,終于将自己暴露在了傾瀉的月光下,也将兩人間的距離拉得不過半拳而已。
他微垂下頭,細細觀察着眼前的女修。他記得樞光曾喚過她的名,似是叫雲無非的。
但他還是沒法相信,一個正道宗門内的大弟子,甚至已經是樞光的左膀右臂,怎的會為了魔域叛出師門。
這其中怕是有詐,難保不是樞光那厮想出來的什麼陰損招數。
“你以為就憑你這三言兩語,就能将我唬了過去。”
“你以為我是怎麼進來的?”淩玦輕笑了聲,随即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我已不是太虛門中人,若想進這陣法,唯有用你的血,或是與你血脈相連之人的血,方能破陣而入。”
樗臨擡起一指,隔着刀鞘在那匕首上一觸,看向淩玦的目光旋即多了幾分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