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光見他這小徒弟如此懂事,反觀那叛出師門的逆徒,兩相對比之下,對她的憐惜不免又多了少三分。
他的面色略有松動,語氣也緩和了不少,“為師不是嫌你學藝不精,而是那秘境之中确實危機四伏,這叫為師如何能放心,你且再多修煉幾年,下回天川秘境再度開啟時,為師便讓你去。”
當日她躍入亓巳淵之時,自己心中的慌亂還曆曆在目,哪裡還願讓她再去以身犯險。
要不是雲無非在她身上系上了縛靈索,隻怕這小徒弟再也沒法從淵底爬上來了。
思及此處,樞光眼前卻又浮現出大徒弟叛門而出時,那雙帶着冷冷譏诮的眸子,心頭兀地一凜。
無非向來沉穩妥帖,在門内許多年,從未有過忤逆之舉,也不知怎的,竟對他這小徒弟心生嫉妒,突然變得這般不通情理。如今她在外飄零,沒有師門庇護,想來也該長些記性了。
孫若若眸中閃過一道暗色,卻也喏喏應了,“是,徒兒多謝師尊挂心。”
宣岱見孫若若一臉怅然若失,卻又強撐着不想讓人看出,心中自是極為不忍,忙從旁說和起來。
“師尊,您大可放心,徒兒定會好好保護小師妹的,天川秘境上次開啟時徒兒也去了,不是也全須全尾的出來了,哪裡就有那般兇險。”
樞光的視線斜斜掃去,“上次還不是靠——”
說到一半,他又皺起眉心,怎麼一不留神,話頭又繞到了那逆徒的身上去。
宣岱自然知道他想要說什麼,有些不服氣道:“哪裡就靠了她,上次雖說雲無非也在,可尋得的靈寶大都還是我出的力,她本也沒做什麼,頂多隻是在一旁看着罷了。”
孫若若扯了扯他的衣角,低聲道:“若若知道,師兄的修為應付秘境自是不在話下,但師尊也是為了我好,師兄也不用為了我和師尊争執了,我這次不去也無妨的。”
宣岱瞥見她的嫩生生的指尖撚住了自己的衣衫,羞怯地晃了又晃,心中軟似一團春水。
想着在秘境中在衆人面前為她掙得秘寶,師妹定是會對自己更為欽慕,那一團自滿之意又膨脹了不少。
“師妹,我知道你想去,你放心,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定能護你周全的。”
樞光擰眉,他如何看不出,自己這徒兒隻怕是對這小徒弟動了些旖旎之念。若是他再橫加阻攔,隻怕自己又成了小徒弟眼中的惡人。
“也罷,”他無奈一歎,随即手心向上一翻,掌中便多出了一柄精巧的金邊小鏡,“你若想去也無妨,這如生鏡你收着,若是你在秘境遭遇了危難一時不能化解,隻要用靈力催動,便能躲入其中的一方小天地内,尋常修士靈獸都傷不了你。”
孫若若見着那小鏡,眼底劃過一道亮光,卻立刻垂眸,搖頭拒絕道:“這麼貴重的靈寶,徒兒不能收。”
宣岱卻催道:“師尊既給了你,你就快收着吧,這可是他壓箱底的寶貝,之前雲無非想要了許久,師尊都沒舍得給她呢。”
孫若若隻堅定搖頭,“即是如此,說明此物定非凡品,若若自知愚鈍,就更不能收了。”
樞光卻指尖一動,直接将如生鏡塞在了她的手中,“你自然不比旁人,收着吧。”
孫若若強壓下唇角上揚的角度,躬身謝過,“徒兒多謝師尊擡愛。”
“嗯,也還要多加修煉才是”
待她離開,樞光單在殿中留下了宣岱。
他默了半晌,問道:“你說她為何定要離開?”
宣岱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師尊指的是——雲無非?”
樞光面上鮮有地顯露出一絲惑然,道:“當日你我雖說了幾句重話,卻也并未當真要趕她出去,她更是提前做了準備,這才得以将若若救了回來,明明可以将功補過,并未到一刀兩斷的程度,她又為何會這般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