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陽師姐的遭遇雖然很慘,但是真的很好笑。
隻能說,社死要在别人身上才是好笑的,輪到自己就是切膚之痛。
事已至此,郁悶也沒用了,隻有盡快脫離這裡才是最要緊的。
幾個人碰頭,把掌握到的訊息都分享了一遍。
首先,這裡是由添足創造的幻境,他們幾個在其中分配到了一些角色,雖然沒有強制要去扮演,但經常會随着劇情推進,直接轉換到該場景裡。
第二,在幻境裡喪命,在現實中也會死去。這是添足明确提示的。
第三,幻境裡的人,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孫公子,都是真實存在的。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他們失去了自我,像傀儡一般忠實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和劇情。
這一點是淮璃推斷的。
“我觀察了幾人,身份和體貌特征皆大相徑庭,”他瞥了一眼窗外,修長白皙的手指扣起來,一指輕敲桌案,“馬夫細皮嫩肉、膚白如雪,富家公子面部黝黑、一手老繭。衙門捕快缺了一條腿,大昭寺的和尚膘肥體胖……”
一切都像是蘿蔔坑裡裝土豆,沒有一點契合。
是呢,尤師兄還成了管家。
在她的印象裡大戶人家的管家都是老奸巨猾、胡茬一把,人情世故裡泡脹,哪有這般出塵又俊秀的?
一看就是随機匹配角色。
陽嬿身為秘境司的人,最了解他們此行的目的。聽她師尊說過許多細節,當下疑惑道:“添足把我們困在這裡是做什麼呢,總不能是在幻境裡過家家吧。”
而褚無蕭,他時時刻刻記得他是合歡宗的大弟子:“說得是。我們可是帶着任務來的,總得做點什麼,探秘、尋寶、殺敵……總之要俘獲添足,就必須有所作為。”
說來說去也沒結論,關于秘境的推測,至此陷入僵局。
尤清寒一直埋着頭,雙手捧着什麼認真端詳,也不參與讨論。
“師兄在看什麼?”冉竹好奇地湊過臉去。
“我的劍,原來就裝在儲物袋裡。還有這個,你之前送我的星辰。”
尤清寒擡起手腕,二指夾住那顆黃色五角星,眼眸柔軟,内有萬千回轉:“沒想到進入此處,也能攜帶随身之物。”
随身之物……
尤師兄難道一直把這東西貼身放着?
冉竹蓦地紅了臉:“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拿紙條胡亂折的……你帶着它做什麼?”
尤清寒輕笑:“可我就喜歡這個。”
兩個人氣氛暧昧,一個眼神柔軟,一個面紅耳赤,恍若無人。
淮璃想起方才她對自己冷眉冷眼的模樣,再比較如今光景,心裡陣陣煩亂。
他本抱着雙臂立在近旁。忽然,他面無表情地擡手,修長白淨的手指稍稍用力,一把捏住冉竹腦袋右邊的小發揪。
“哎喲。”冉竹吃痛,不由地下颌微擡,整個臉蛋朝他的方向偏了幾分。
餘光一瞥,這家夥正提溜着她梳在頭上的小螺髻,垂眸凝視她,似乎要看她什麼反應。
“你、你幹什麼呢!”冉竹瞪他,杏子眼裡滿滿的嗔怒。
他不慌不忙:“你這個頭發散開了。”
哪裡散開了,不是你給抓的嗎?
冉竹憤怒,伸手想奪回自己的頭發,可惜淮璃不松手,手腕一動,靈巧地避開了她。
興許是怕弄疼她,手上倒也不敢用勁兒,不過這麼一搗鼓,好好的發髻就真的蓬亂起來,東零西落地垂下好多發絲。
他雙眸中憋着一絲惡劣的笑意:“幸虧我幫你撈起來了,不然一邊這麼散亂着,像什麼樣子?”
那可真是謝謝您了。
冉竹惡狠狠的白他一眼。可惜她無辜的頭發還落在他手中,不妥協的話,“人質”也回不來。
她隻能壓住火氣,一面護着半邊的頭發,一面耐起性子與他談判:“散也散了,現在該還給我了吧。我要梳頭!”
“我幫你梳。”
說完這句,他将冉竹頭上滑落的藍色綢帶叼在嘴裡,兩手并用,真的開始給她盤發。
他的動作溫柔起來,五指修長,穿過她細軟滑溜的發絲,像齒梳一般。
青絲婉順,帶着淡淡馨香,将散未散的小發辮靈巧秀氣,顯露出少女的俏皮。
他不由地心中一動,輕輕地摸了摸這束發絲。發尾翹起來,搖搖擺擺,像是撓在他心上。
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他就在想,這個樣式興許比平常梳那個,更适合小妖女。
“不用你梳,”冉竹埋着頭,雙手舞起來,妄圖搶奪頭發的控制權,“我自己來就好。”
天劍宗的太子爺,哪裡會給人梳頭?拿她尋開心吧……
然而淮璃已經飛快地編起辮子來。
發絲在他指尖穿梭,眼尾的餘光則開了小差,不着痕迹地看向尤清寒,帶着些許挑釁的意味。
尤清寒也在看他,隻是那目中化不開的冷意,猶如簇簇冰箭,寒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