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這故事編得離譜,但太安城的人又不是傻子——至少是發病的人看起來還有救,太安城才願意相信冉星南的鬼話。
不然就真的是智商有問題了。
“他們還有救嗎?”問出口的時候,她不知怎麼的,心裡像壓着一團陰影,怪難受的。
“很遺憾,已無生還可能。”
“……”她的嘴唇抖了抖,像是洩氣一般,“師兄在這座地獄裡蟄伏這麼些年,到頭來卻都是一場空……”
無論多絕望的地獄,隻要能一直望到頭上的天光,能見到爬出去的希望,那再難過的日子也能咬牙捱下去。
怕就怕連這天光是一場騙局,此刻破滅,心如死灰。
“尤清寒不過是蠢。”
他明明是在嘲諷,面色卻不知為何一片淡然幽冷,口中默默道:“契約即成,生魂已為邪魔囊中之物,魂不由己,命不由己……”
他亦如此。
不同的是,他尚且有餘力,能把握住當下的命運。
有沒有來生,誰又能說得準。
他隻想要一個現世。
冉竹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盯了他的臉好一會兒,仿佛确信了什麼似的,一爪拍上了他的肩頭:“淮璃,你不對勁,你……”
正在這時,身後“嘩啦”一聲動靜,打斷了她。
城門大開,從城内走出一隊人馬。哦,不對,準确來說,是人和怪異行走的喪屍群。
方才在哨亭中站崗的那人,此時走在最前面。他帶着憤怒與哭腔指着淮璃道:
“就是他!他方才一劍将富全巷的李大叔、劉嬸子他們幾家人……全都殺害了,屍骨無存!”
身後的人聞聽此言,瞬間怒火滔天,情緒激奮起來。
然而他們沒一個敢上。
他們隻能緊張地戒備着,手中牢牢握着自己的法器。那視死如歸的小眼神,忌憚而又齊刷刷地落在淮璃臉上,似乎随時準備上來拼命。
在這其中,為首的竟是一女子。
她穿着不起眼的灰青色布衫,反差的是,那令人驚豔的美貌。
她皮膚白皙,眉眼生動有靈氣,腰間挂着一串古樸的銅錢,那墜子流蘇已經有些陳舊了。
冉竹剛看清她的臉,便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為眼前的美人有多漂亮可愛,純粹是她沒想到,居然在這個破地方又碰見熟人了。
本世界女主——薛天可。
薛天可比她的反應更大,一見着她就猛翻白眼。
興許是因為那無端被訛的二十萬靈石,威力實在是太大了,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都能讓人垂死夢中驚坐起,再次氣得抓心撓肝。
不過為了大局,薛天可還是忍住了。
她小手一揮,腕間的藍色靈光亮堂起來。
後面那一隊喪屍便立刻停止了前進的步伐,瞬間定身,像十來根煙頭呆呆地杵在煙灰缸裡。
冉竹大為震驚,禁不住要為女主這技能鼓掌。她眼珠子一轉,發出了套近乎的馬屁聲:“姑娘你這趕屍術,非常高超哇!”
薛天可嘴角抽了抽,沒理會她,轉頭跟身後緊随的幾個人道:“沒事。此人應該不是入侵者,我認得她,她是浮生島冉竹。”
那些人聽罷,齊齊松了口氣,好奇和審視的目光投了過來。
不過也有人不肯罷休,義憤填膺道:“那李大叔他們的仇怎麼辦,就不報了嗎?”
薛天可正色道:“是我們攻擊他們在先。若剛才死的是他們,那這仇又讓浮生島來報嗎?”
方才有異議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了聲,不再言語。
看來薛天可在此處說話還挺管用。
不過問題來了——
已知:本世界女主她擁有小偷新穎人設,現今被扣白馬書樓打黑工,前途遠大,将來要繼承整個島。
求問:這樣buff疊滿的她,現在不在闖空道門修行“雁過拔毛”的神偷絕技,反而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學習如何趕屍……
這又是個什麼劇情?
冉竹正疑惑着,忽見前面飛來一人。
太安城的人見狀,都不約而同地雀躍起來,紛紛道“少主來了”。
冉竹不由地擡頭,眯了眼,想要看清楚來者何人。
此人身形雖纖細,但能夠判斷為男子,且年紀較輕。
稍微近一些,可看見他衣飾素色冷淡,卻有一股出塵之意,背手立于劍上,風姿卓然。
這男子的長相,乍一看十分眼熟,她仿佛在哪裡見過。
在哪裡呢……
啊,她想起來了。這個人是她在男主的記憶碎片裡見過的,尤清寒的兄長。
他好像叫尤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