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劍散發着與主人相同的寒意,寒意徹骨,侵入皮膚,張子平僵着脖子不敢挪動分毫,他嗓音止不住顫抖:“林峰主……你……”
“林清婉!你想做什麼?!”賀岚山從觀賞台躍下,疾步趕往比武台。二十多位峰主緊随其後,中間讓出一條小道,宋無休負手邁到林清婉與張子平中央,正色道:“月離,收劍。”
林清婉仍舊抱着褚青雲,聞聲頭也沒回,劍刃依然懸在張子平頸間。宋無栖掌心放在身側,微不可察地聚起靈力,清風劍輕震數下,噌的一聲歸入劍鞘。
賀岚山擋在張子平面前,全然不顧形象地大吼:“你到底想做什麼?要當着那麼多雙眼睛,在掌門面前殺人嗎?!無相派還輪不到你做主!更由不着你任意撒潑!”
秋夭夭、白灼華,以及一衆滄海峰弟子已趕到比武場内。秋夭夭一聽此話,怒氣直沖腦門,指着賀岚山就要開罵,白灼華立即壓下她的手,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
林清婉指尖控制不住地發着抖,字眼欲化作刀刃将他拆吞入腹:“賀岚山,你應該問問你這孽障做了什麼,為何要害我徒弟!”
賀岚山怒不可遏:“我徒弟做了什麼?有誰看見——”
“住口。”宋無休乍然開口,全場陡然安靜。他偏頭朝後面瞥了一眼,一位峰主得到示意,上前來為褚青雲診治。
林清婉盯着這位沈峰主的動作,見她先檢查了褚青雲側頸上的傷口,神情逐漸變得凝重,她再搭上脈搏,送入靈力探查他的内府:“魔氣入體,所幸其量有限,不久将自行蘇醒。若能心無執念,不存貪妄,便可安然無恙。”
“魔氣?”
“哪裡來的魔氣?”
“有妖魔偷偷溜進來了嗎?”
……
弟子們竊竊私語,皆很震驚。
林清婉問:“若做不到,會如何?”
沈峰主答:“失神智,生心魔。”
場内緘默無聲,林清婉閉了閉眼,深吸口氣,眼眸瞥向白灼華。白灼華會意,越過賀岚山走到張子平身前,拔出他的銀劍,呈給宋無休。
宋無休伸出兩指撫在白刃上,感受到了劍上殘留的魔氣。白灼華又将銀劍呈到宋無栖面前,白刃一靠近,宋無栖便正了神色,厲聲說:“劍上有魔氣。”
人群又是一片嘈雜,宋無休質問:“容隐,你大徒弟的劍裡為何會有魔氣?”
賀岚山看向張子平,眼神詢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子平觑了一下師尊,撲通跪在地上,向宋無休哭喊:“掌門,弟子絕非有意要害褚師弟!前幾日弟子下山除魔,劍刃估計就是那時沾染了魔氣,弟子該死,居然如此大意,弟子犯下如此大錯,任憑掌門處罰,絕無二話!”
賀岚山求情:“掌門,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子平絕不會故意加害同門,請掌門明鑒——你做什麼?!”
秋夭夭一腳踹向張子平的臉,又掄起拳頭狠狠砸在他面龐上:“你一直都對我二師兄心懷怨恨,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沾的魔氣,誰知道是不是你蓄意報複?你就是想毀他!”
張子平滿嘴血腥,他就這麼受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她肆意發洩怒火。賀岚山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就要去抓秋夭夭胳膊。白灼華先一步抱住她,将其拖離此處,帶到林清婉身邊。
丁靜捏住秋夭夭手臂,沉聲道:“冷靜點。”
賀岚山黑了臉:“别空口白牙就給人安上罪名,一切皆聽掌門定奪,何時輪到你這個黃毛丫頭說嘴?”
宋無休面色本就不愉,聞言更是難看。
白灼華道:“張師弟與我師弟有舊怨乃是事實,魔氣乃幾日前沾染,為何經久不衰,留存至今?賀峰主與張師弟不給個說法嗎?”
張子平擡起頭,望向掌門,淚眼汪汪:“倘若是尋常妖魔不消片刻便散了,可弟子遇見的是功力高深的魔頭啊,它的魔氣自然是經久不衰。掌門,弟子當日險些命喪黃泉啊!”
賀岚山問:“那你可留意到自己的佩劍染上了魔氣?”
張子平否認:“我要是知曉佩劍染上魔氣,哪怕是赤手空拳與褚師弟比武,也不會用這把劍啊。弟子學藝不精,到不了掌門與元霄君那般輕易感知到魔氣的境界。”
林清婉掀起眼簾,盯着不遠處的賀岚山一行人,他們分明是早有預謀,做足了準備,連說辭都準備得如此充分,不光在撇幹淨自己,還在捧高宋無休,更是把林清婉一等人說得目無尊長,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