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靜雙眼滿是疑惑,呆愣地望向林清婉:“有點亂,我沒懂。”
秋夭夭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我也沒懂。”
褚青雲趁隙一把撈過狐狸,将它按在自己腿上,白狐不停掙動,被他不着痕迹地鉗制住,固定在膝上動彈不得。白狐沖褚青雲呲牙,很不情願與他待在一塊兒。林清婉指尖拍了拍小雪的頭,訓道:“乖點,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褚青雲不易察覺地提起唇角,眸子裡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無聲向白狐示威。白灼華瞥了一眼狐狸,面上浮現一瞬難以言喻的神色。
院内大門被敲響,有人在扣門,丁靜晃晃腦袋,從疑問漩渦中脫離,前去給來人開門。她拉開銅闆門,與外面的人交談了幾句,丁靜聞聲後抿緊嘴唇,回頭看向石桌前的林清婉。
林清婉會意,起身向門口走去。門外站着一個外峰弟子,他朝林清婉拱手道:“堂主傳召,請林峰主移步總刑堂。”
看來沒等到崆峒峰的賠禮道歉,倒把他們送來的傳召給等來了。往日裡都是掌門傳召,有推诿扯皮的機會,今日居然直接鬧到了總刑堂,想來事情有些麻煩。林清婉跨出門檻,離開身後三個徒弟的視野,她瞥向丁靜:“别告訴他們。”
丁靜點頭,目送林清婉跟着刑堂弟子離開。她轉身的時候斂起眼中的憂色,回到石桌旁,率先接起聖骨的話頭,不給他們問話的機會:“所以消息會是魔族放出的嗎?仙門又會采取什麼行動來應對?”
……
林清婉跟随刑堂弟子踏入總刑堂境内,旁邊灑掃的弟子蓦然間瞧見她,笑着與她打招呼:“月離君,又來啦?”
林清婉微笑颔首:“是啊,又來了。”
她擡步邁入刑堂,瞅見好幾個人影,賀岚山和他的三個徒弟都在堂内,他們聽見動靜,全都回頭盯着林清婉,目光不善。林清婉掃了一眼張子平一瘸一拐的腿,瞬間便明白四人為何有如此大的惡意。
賀岚山眼裡似有火在燒,目光釘在她身上好像要燒出幾個窟窿,嗓音都像猝了毒:“瞧瞧你們滄海峰做的好事!我徒弟不過是無意用魔氣傷了褚青雲,你就要毀他一條腿,讓他成為跛子,好歹毒的心腸!”
張子平的腿是秋夭夭的手筆,她對魔氣一事懷恨在心,弟子大比一結束就去動了手,估計她也沒想到用了隐身符、沒留下滄海峰的把柄,依舊能被找上門來。
不過既然林清婉對秋夭夭說了那番——“想做什麼盡管做,出事她兜底”的話,就說明她已經做好被罰的準備。
林清婉話音譏諷:“無意?這番話你騙騙掌門可以,在我面前就不必裝模作樣了。”
“可那魔氣并未造成實際傷害,林清婉,你是擔心你的好徒兒心志不堅,堕入魔道嗎?既然如此,他也不配得頭籌。”賀岚山氣得臉色鐵青,他咬緊牙關,避開此話,“今日之事必須有個說法,你們鑄成大錯,休想再敷衍了事!”
旁觀已久的宋無栖發話,她問林清婉:“此事可是滄海峰所為?”
林清婉點頭,承認了。
此舉出人意料,賀岚山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準備的說辭和招式全都咽回肚子裡。宋無栖公事公辦地宣布:“按照門規,林峰主應去思過崖面壁思過,罰期一月。”
思過崖位于總刑堂後山,是曆來峰主犯錯後囚禁受罰之地,其三面懸崖,一面山壁,如同天塹一般,隔絕了外界的紛擾,隻留下一片孤獨。山壁上還有冰冷刺骨的寒水傾瀉而下,是一處會短暫封印修為的極寒之所。
修為被封印,與凡人無異,尋常人待上一兩日便會受不住此間的苦寒,倘使待上整整一月,再強健的體質也會落下病根,出來後修為功力也會大不如前。
賀岚山對此結果還算滿意,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商成文和趙承運扶起跛腳的張子平,留下一個冰冷的眼神,跟着自家師尊離開。
林清婉對宋無栖笑了笑,略帶歉意地說道:“無意叨擾元霄君,實在是抱歉。”
“無意?不見得。若真覺抱歉,就不會三天兩頭往刑堂跑。”宋無栖語氣平淡,提步邁向後山。林清婉跟随她的步伐,淡淡笑道:“元霄君也是疼惜弟子之人,怎會不明白我的用心?”
宋無栖瞄了她一眼,除了分析戰況,頭一次說了那麼多話:“無論如何也不能意氣用事,如此以往,遲早會惹出禍端。你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許多道理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為何一旦涉及徒弟,你就昏了頭?”
談話間,二人來到後山的懸崖邊,林清婉看着前方獨立于天地的思過崖,說了句:“誰知道呢,或許是性格使然。”她回頭沖宋無栖抱拳道:“不必相送,我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