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鶴承淵腳下頓住,沈知梨連被一帶,“怎麼了?”
前方“唰啦”異響,樹枝波動。
“找到了。”他揚起的笑容逐漸陰鸷,周身蔓延窒息的殺意,與不可抑制的瘋狂。
“誰?”
“邪宗。”
沈知梨擡指撥開黑紗,一個邪宗弟子擡着雙手小心翼翼從他們幾米開外走過,像是……瞎了?
怎麼回事?
邪宗弟子仿佛也感受到什麼,驟然戒備轉過頭,他半邊身全是血迹,身上還纏繞崩斷的細線。
雙眼也被無數細線纏瞎,甚至嵌入進去,滿臉是血。
沈知梨倒吸一口涼氣,退後半步,用力攥住鶴承淵的胳膊才穩住腳。
她垂下簾子,躲在他身後。
寒光掠過,“當!”鶴承淵出刀截下一枚銀針,銀光劃過他神秘莫測的邪笑,遮住雙眼的黑布被刀光映亮一道,掩不住壓制興奮到扭曲的眸光。
“借下眼睛。”
沈知梨一瞬明白他的意思,配合道:“左上!”
燈籠丢進沈知梨懷裡,風越過,鶴承淵騰空躍起向邪宗弟子殺了過去。
“右脖銀針!”
她屏着口氣,克服恐懼,聚精會神,做起他的眼睛,在看清敵方出招刹那知會鶴承淵。
此人尤其厲害,與鶴承淵打的有來有回,甚至利用起滿身細線,銀針起勢直逼鶴承淵要害,可鶴承淵也像個不要命的瘋子,手持利刀指間轉動,橫過一劈,下手果斷,斷人手筋。
鶴承淵一招一式近乎折磨之意,在沈知梨提醒中,刀光交錯,他閃至人後,反刀抵住邪宗弟子脖頸,附人耳邊小聲道:“李潭,死的早啊。”
“你什麼人!”
李潭慌了,是誰知道他的名字!
“你的好師弟。”
上輩子,鶴承淵在他手裡可沒讨着好日子,李潭把他偷關進深屋,用他的傷口、他的血喂養毒蛇!
上百條蛇的撕咬!他們卸掉他的胳膊,硬是叫他接了回去!殺了李潭那百條蛇,靠生啃蛇肉喝蛇血,熬過一個月。
李潭根本不知道身後之人是誰!這聲音他完全不認識!
他同樣用銀針對住鶴承淵的一隻眼。
“你、是、何人!”
鶴承淵完全不在乎銀針,他五指扯住他的發,讓他高揚起頭,刀壓着脖子。
不得不說,他喜歡這樣殺人,就像給畜生放血,那樣令他興奮愉悅,感受他們在他手裡掙紮,最後血盡而亡,成一攤軟綿綿的肉泥皮塑,沒有靈魂,沒有内裡,空空如也,空蕩蕩。
他泰然自若,笑眯眯報上大名:“鶴、承、淵。”
“殺奴!!!”
一把刀橫在邪宗弟子嘴角,刀刃壓住他的舌頭。
他語氣“和善”輕笑道:“聲音小些,吓着沈大小姐了。”
他邊說邊歪過頭,“望”向沈知梨,令人發毛清淺的笑意不減,“我的眼睛,你怎麼不說話,我被威脅了呢。”
沈知梨喉嚨滾動,銀針的白光像能穿透黑布,她仿佛能與深藏的眼睛對視,如幽淵般的黑潭輕易會要她的命。
李潭在他手裡掙紮,舌頭被壓,喉嚨發出反抗唔鳴。
他擡手用力揚下手中銀針,同時蠱蛇從他袖裡竄出,它從左繞向右,準備用吐信誤導鶴承淵的方向,再用蛇尾之毒侵入他右側。
沈知梨心中一驚,丢開燈籠朝他奔去,“左躲!”
鮮血飛濺,一切發生極快,眨眼之間,鶴承淵刀一劃,割開李潭的嘴,切下半張舌頭,一掌抓住蛇頭,再揮刀割斷蛇尾。
唯一他沒理會的銀針整根刺入他的肩膀。
李潭滿口鮮血,連退數步,驚恐捂嘴。
鶴承淵勾唇掐指毒蛇七寸,拇指漫不經心如玩般摩挲它的頸部,“舍得放出你的小寵物了?”
他一腳踩住李潭胸口,将人摁倒,刀從鼻梁開始上挑,劃開他眼上纏的細線。
李潭那雙布滿恐懼的眸隻瞎了一隻,他瞪住鶴承淵,不知為何,有些模糊的記憶閃進腦海,他怎麼會記得這人的容貌,怎麼會記得他把他關進蛇窩。
鶴承淵!殺了他辛辛苦苦養了十來年的蛇!害他成為宗門最廢之人!無法修煉!
他滿腔怒氣,含糊不清喊出,“是你!小畜生!!!”
鶴承淵:“是我。”
他把刀伸入李潭口中,豎起撬開他的嘴,把蛇對準他的喉嚨。
“被自己養大的毒蛇吃空肚子是什麼感受?”
蛇嗅到血味,猛然鑽了進去。
李潭手腳掙紮,滿臉驚恐,張着血盆大口,滑溜溜的蛇順了下去。
鶴承淵低笑着順便往他嘴裡倒了半瓶毒,将他另隻手筋與眼都廢了。
等毒蛇吃飽,也活不了。
李潭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在地上打滾蠕動。
沈知梨老早止住了步子,不敢上前,她甚至一步步在往後退。
少年将她吓得不輕,他那居高臨下運籌帷幄的笑,與魔頭的影子重疊。
鶴承淵蹲在一旁閑情逸緻用紙花擦刀,刀幹淨了才收回。
他走向她,向她伸出手心。
沈知梨屏住呼吸不敢吱聲。
鶴承淵:“燈籠。”
沈知梨害怕他,下意識生出想跑的念頭,退了兩步。
鶴承淵冷聲令道:“過來。”
沈知梨心髒猛縮,退後的腿不受控制止住。
“拿起燈。”
她還是不敢動。
“位置。”
鶴承淵很少好脾氣,耐心說這麼多次,許是殺了人,讓他心裡得到滿足,一時半會打算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