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間被劃了一條大口子,有些直不起身,他的指甲深深嵌進牆體裡,支撐着身體不向前倒下。他擡起頭,看見喪鐘的身影漸漸清晰,停在離他幾步外的位置,低頭判斷倒地者的生理狀态。
“不用看了,”迪克咧開嘴笑了,“他們都還活着。”
喪鐘的手強硬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離牆面,甩在地上,審視着他制服裂口下的傷痕。
“你比我想象得還要更優秀。”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贊賞。
迪克有些驚訝地擡起頭——喪鐘專門殺了幫派首領之後揚長而去,把身上隻有一把槍的他留在這裡,難道不是為了逼他殺人嗎?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喪鐘低聲笑了:“我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呃,頭罩,”蝙蝠女孩捆完了罪犯,注意到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靠近并輕聲詢問,“夜翼好像不太對勁。”
“我沒看出他有哪裡不對勁,他一向如此。老蝙蝠的黃金男孩,永遠對爸爸的話言聽計從。”紅頭罩嗤笑,“所以他現在不但對付不了稻草人,連這些底層的罪犯也能殺他了。”
“不,我真的覺得他不太對勁。”蝙蝠女孩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夜翼的肩,“嘿,夜翼,你确定你沒事嗎?”
夜翼從回憶裡回過神,目光慢慢聚焦在蝙蝠女孩臉上,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是什麼黃金男孩,”他直視着紅頭罩,聲音出人意料得沙啞,“但我知道,越過這條界限會讓人陷到什麼樣的地步。”
見夜翼沒有大礙,蝙蝠女孩松了一口氣,沒有去管他們倆這讓人耳朵都起了繭子的争論,直接打開了通訊:“這裡是蝙蝠女孩,這裡有一個罪犯胸口中槍,已經做過急救處理,需要派一輛救護車來。”
神谕的回答被紅頭罩尖銳的諷刺給蓋過去了:“所以就要留着那些渣屑,哪怕會讓無數無辜的人犧牲?就為了你們那脆弱的心好受一些?”
“我知道!因為我殺過人!”夜翼的聲音像是用小刀在玻璃上摩擦,尖利得令人頭皮發麻,他握緊拳頭,向前一步,渾身顫抖,“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嗎?我殺過人!”
蝙蝠女孩的通訊器仍然閃爍着綠光,但線上靜得吓人。
“咳,”紅羅賓輕咳一聲,着全頻道裡猶豫着說,“如果你指的是小醜的話,其實不太算。”他試圖将語調放得輕松:“畢竟他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着,前段時間還差點從阿卡姆跑出來。”
紅頭罩僵着脖子看向夜翼:“你殺過小醜?為什麼沒人告訴過我?”
夜翼的眼前又浮現出小醜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他眨了下眼,透過紅色的頭罩,望見那個更矮、更瘦小的傑森——一遍遍給他打那個他沒能接到的電話。
如果他能堅定地相信除惡務盡是正義之道,他就能在蝙蝠俠到來之前殺了小醜;如果他更堅守“不殺”的原則,他就不會成為喪鐘手裡的一把槍。
蝙蝠俠原諒了他,因為他認為那時的迪克隻是一個被威脅的孩子。
可迪克自己知道,有那麼短暫的一段時間,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找到了一條更好的打擊犯罪的道路。
“你還沒有告訴過他們嗎?”喪鐘說,“你是怎麼幹淨利落地對着人的眉心開槍的?”
小醜在他的耳邊狂笑,字句因為掉落的牙齒而變得含糊不清:“蝙蝠爸爸知道嗎?他的小鳥瘋啦!”
“我不是在說小醜,”夜翼望着虛空,疲憊地說,“早在那之前,我就殺過人,不止一個。”
通訊器裡傳來抽氣聲。
“你......什麼?”紅頭罩不可置信地問。
“夜翼。”蝙蝠俠低沉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這不是時候。”
可夜翼什麼都沒有聽到。
他隻是凝神望着自己手上巴/雷/特的虛影,肩上傳來反作用力導緻的鈍痛。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喪鐘的手按在槍上,聲音裡帶着欣賞,“托德覺得自己很會用槍嗎?給他看看,你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