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沒有什麼美麗的夜色可供觀看,蒼茫的白霧依然纏繞在你們周身,你的可見範圍隻有眼前一米的距離。不過你知道你不會在自己的夢中受傷,所以将腳步邁得格外大,也格外堅定。
五條悟對你非要自己走上山的任性不置可否,他正如自己所說的那般,将自己的時間全然交給了你,就算你們隻是沉默地并肩而行。
“悟,你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嗎?”
你揮手試圖驅散面前的白霧,雖然這不過是場徒勞。
你身旁的五條悟則奇怪于你的舉動,在他眼中這片白霧仿佛并不存在。他輕松地回答了你的問題:“如果沒有那些爛橘子下發的沒完沒了的任務,或許會更喜歡一些?”
“……果然是很有悟的風格的回答呢。”
“倒是你今天,很奇怪哦,一直在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是沒有安全感了嗎?”
你一時組織不上語言,話語權就被五條悟奪了去,偏生他的态度還算嚴肅,直接将你想要糊弄過去的話語堵在了喉頭。
看來就算是對着自己創造出來的悟也要慎言啊……
但你就是惡劣地不想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将他的手攥得更緊了。
你們到達延山麓的速度還算快,你猜測這和你的心境有關,在你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時,你自然就可以達到你想要達到的終點。若是現實也與此一般無二那該有多好。
簡單的話語在口中滾了好幾圈,你這才腳步急停,轉過身來将目光飄向遠處。
“悟,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
你是不會退縮的,你現在可是在自己的夢裡!退半步來講,無論你是否處于自己的地盤,你都不會輸,這是你一直以來堅信的事實!
你将自己放在高矮錯落的鳥居上的視線轉回到五條悟臉上,因着嫌他面上的繃帶太過礙事,便伸手去解。令你意外的是,他的繃帶竟是輕輕一碰就掉落了大半,露出他那雙此時此刻飽含疑惑的蒼天之瞳。
時隔數天,你終于是又一次見到了他的這雙六眼。那是仿佛結合了天空與大海般清透的藍色,其中蘊藏着的白霧仿佛流動的雲,你從他的眼中能夠看到屬于你的整片天空。
是不是要等到他走遠了,你才會明白他在你生命中的位置?*
内心深處的勇氣源源不斷地湧上來,足以編織成為你行動的力量。于是你松開五條悟的手,轉而攬住他的脖子将他向下壓,在與他額頭相抵的同時,一個勝利般的微笑在你唇角蕩開。
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麼嗎?
或許什麼都不必說吧,畢竟你的心意還是要傳達給真正的他才算圓滿。
不識趣的夜風刮得突然,正值五條悟面上的繃帶緩緩滑落之際,你隔着這層粗糙的織料,迎着他瞪大的雙眸,虔誠地吻上他的雙唇。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你想你沒法很好地形容。
夢境之中僅能複刻你在現實中觸及過的真實,在此之間你未曾觸碰過五條悟的雙唇,故而在你緊閉的唇間隻能感受到繃帶粗粝的質感,但這已然足夠。你想這一刻你不是在與所愛之人接吻,你的這般行為反而更像是在為自己早就設想好的決定加油鼓氣。
你不可能就這麼坦然赴死的,你得想想辦法,這是隻有你自己才能夠破解的死局。
“都已經在做這種事了,你還在為什麼事而發愁呢?”
五條悟含糊地如此問你,你被他呼吸之間傳出的熱氣激得頭皮發麻,卻直到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你們任由原本纏繞在他面頰之上的繃帶緩緩墜落,誰都沒有去撿起它。
“還要再來一次嗎?大人之間的親吻。”
他這樣說着,還想要再向你靠近,你卻将手掌抵在他的胸前,無言地拒絕了他。
這樣美好的經曆有一次就足夠了,你還沒有自己再往深了意淫前代六眼的壞習慣。
你尚且空着的右手捏出了熟悉的手訣,随着一記蒼的射出,面前的五條悟立刻就煙消雲散,沒有傳來任何打擊的實感。而你在微冷的空氣中長出一口氣,連幹澀的眼眸都更加清明。
夢做完了,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魔改自“是不是要等到那個人走遠了,我們才會明白他在我們生命中的位置”,出自馬克·李維《我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