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開滿地狼藉,徑直走向郁遲。
郁遲似有所感,趕在他開口前,歪頭道歉,“哥哥,水是自己跑出去的,我沒有要潑你。”
溫許時擡眼看他。
“宿主,他說謊,這個口子離你目測23.54米,水絕對跑不了這麼遠,所以我推測他就是故意的。”2506說的很快。
像是抓住了魚的把柄。
溫許時沉吟兩秒,鼻梁靠近右眼的小痣沾了水,晃眼的很。
他忽略2506的電音,說:“我喜歡乖一點的,魚也一樣。”
沒由來的話。
魚尾在水裡晃蕩,聞言,委委屈屈的縮減了晃蕩的幅度。
溫許時沒有忽略他的小動作,眉頭一揚,白淨的手心就癱在了一人一魚之間,“畫筆還我。”
“還有,下不為例!”
郁遲攥着畫筆,發尾滴水,很輕微的搖頭,歪歪挂着的項鍊因為這個動作,‘啪嗒’一聲掉進水面。
濺起層層水花。
“哥哥,你說送我的。”郁遲說的很可憐,眼睫被濺起的水打濕,完全就是一副被欺騙的模樣。
說不出是什麼原因。
溫許時忽然就不氣了。
攤開的掌心把礙事的濕發往後撥,露出額頭,精緻的眉眼透着些玩味,“那是我扔的。”
郁遲很緩慢的眨了下眼,攥着畫筆的手悄悄的背在身後,可憐兮兮道:“可我問過,哥哥說可以送我,還叫傭人洗幹淨了才拿給我的。”
溫許時不記得有這件事,2506說:“小魚那會一直在跟你講話,你扔了隻畫筆讓人家别吵,然後魚以為你要送他,在水裡遊了好幾圈。”
似乎是有這件事。
他畫畫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郁遲應該是自己呆着無聊,隔一段時間就喊他,結果無意識的把溫許時喊煩了。
他勾起嘴角,在腦子裡回:“你錄像了?”
“我沒有權限錄像,宿主别太高估我。”
溫許時:“……”
“沒用的機器就該送回原産地銷毀,2506你以後最好掂量着做一個有用的機器。”
“宿主你@¥#%&# …”2506電音急速消音。
“……”
身上的水沿着褲腿滴落在地面,氤氲一片,溫許時不甚在意的換了個地方站。
心裡想的卻是,等會要找人在這放個桌子和搖椅。
見溫許時一直不說話,郁遲掀起眼皮看他,軟聲道:“哥哥後悔了?”
溫許時眼裡帶笑,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說:“後悔什麼?”
“你說送我的。”郁遲眉頭說皺就皺,隻一會,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已然蓄起水光。
溫許時沒料到他會這樣。
“我沒罵你。”溫許時錯愕道,可這錯愕隻冒了個頭便了無生息,溫小公爵從不會反省自己,以前是,往後亦是。
郁遲眨着眼,直直的盯着人看。
白色的T恤在水裡飄蕩,軟軟的貼在郁遲身上,溫許時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T恤下完美的肌肉走向。
冷白的脖頸上依舊戴着黑色的抑制頸環,這是一個特級alpha的标志。
可這個alpha看着很可憐。
良久。
溫許時收起笑意,擡手放在郁遲下巴往下兩公分的地方,說:“哭,哭不滿我一手的珍珠,畫筆給你折了。”
郁遲一愣。
眼裡的水光乍然湧出,淡藍色的,不規則的小珍珠無聲無息的落在溫許時手裡。
滾燙的,輕飄飄的。
幾顆小珍珠滾動着,仿若委屈的小白魚。
可憐。
這是溫許時腦海裡首先浮現的感受。
“我沒有兇你!”溫許時後悔了。
接二連三的,不規則的小珍珠噼裡啪啦的落在掌心。
溫許時手一抖,被燙的,他想。
“阿池,我不差錢。”
言外之意就是别哭了。
郁遲眼尾泛紅,眼裡帶着些委屈,連帶着聲音一起,“哥哥不是想看我哭嗎?”
“……”
傻魚顯然是沒聽出來!
溫許時頭一次說不出話來,還是對着一條魚。
“我沒有,别哭了。”他說,“我不要你的筆。”
郁遲低垂着眼,意有所指的盯着溫許時手裡的珍珠,說:“可我沒有哭滿,哥哥會失望嗎?”
溫許時眼前一黑。
緊接着大緻掃了眼手裡的珍珠。
九顆。
遠不到要滿的程度。
“你個魚腦袋!”
說着,溫許時合上手心,大步流星的帶着九顆小珍珠離開畫室。
畫室門關上的瞬間,原本哭紅眼的郁遲眉頭一挑,俨然一副冷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