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印象裡的母親總是淡淡的,也不愛社交,平日裡更不愛出門,可是為什麼在父親外出辦事後,也會跟着外出一段時間。
出來遊玩的當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連春風吹拂在臉上都帶着溫柔的親昵。
許是心裡存了事,天邊剛灰蒙蒙亮,明黛就起了床,也沒有讓人進來伺候,而是站在衣櫃前挑選着等下要穿的衣服。
衣櫃裡的顔色多為月白,春塵,缥碧,星朗等素色,她掃過一眼,随後視線落在了最角落裡的一件胭脂雪對襟襦裙,眼底不自覺彌漫出一抹笑意。
這件衣服是他買來送給自己的,那時她外出踏青,不小心被明珠郡主推倒在地弄髒了衣服後,是他縱馬跑到城裡給她買來的衣服換上。
“皎皎,你先把髒衣服換掉,要不然穿在身上不舒服,我就在馬車外面守着,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靠近。”
“咳咳咳,你放心好了,我可是正人君子,絕對做不出偷看你換衣服的小人行經。”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後,看見的少年眼底毫不掩飾的驚豔之色和那傻得快要咧到後腦勺的笑。
“皎皎,你穿這件衣服真好看。”
那時她說的是什麼?好像說的是,“這條裙子的顔色會不會不太搭我。”
“哪裡不搭了,這件衣服應該說是為你量身定做的才對,你都不知道我跑進店裡後,第一眼就覺得你穿上這件裙子肯定很好看,果然我就是有眼光。”
耳根泛紅的少年眼眸明亮清澈,背對着陽光對她說,“誰說不好看的,那指定是他們眼神有問題,要我說皎皎就是天仙下凡,不,天仙也不上我的皎皎。”
回憶遊走後,已是她穿上這件昔日舊衣站在鏡前對照。
衣服是兩年前的,可他們都不在是兩年前的人了。
真是人越想要忘記什麼,越會不斷的回想起過往的甜蜜。
随着夜色逐漸被晨曦覆蓋,原本昏暗的屋内也變得鮮鮮明亮起來。
桃苒推門進來,就見到正坐在梳妝台前的小姐,揉了揉沒睡醒的眼睛,問,“小姐,你怎麼起那麼早。”
“睡不着便起了。”明黛凝望着鏡中唇色淺淡,眼下有着一層微青的自己,伸手去拿了一旁的胭脂,用來細細地遮住自己不怎麼好的氣色。
淨了手後的梨雪來到她身後,手巧的為她绾了個飛仙髻,又在周圍簪上漂亮的珍珠珠花,當即襯得她柳眉如煙,人如枝頭薄雪紅梅般漂亮。
倒了一杯香茶遞來的桃苒眸光一亮的歎道:“小姐你平日裡就應該多打扮打扮才對,要不然這京城第一美人哪兒還有那許家小姐的份。”
“我素日裡的打扮就很好了,而且我不認為女子之間就非得要比拼誰的美貌更勝一籌。”明黛伸出一根細長白淨的手指沾上一點兒胭脂後,塗抹在朱唇上慢慢暈染開。
塗了胭脂後,顯得氣色較比之前好上不少的明黛把胭脂放下,目光又一次落在鏡中的自己。
鏡中少女膚色白淨,眉眼清冷得似月色般朦胧。
今日約好在城南外的一棵柳樹下見。
同人有約向來習慣早到的明黛走下馬車,來到這棵高大得遮天蔽日的柳樹前,伸手撫摸上它粗糙遒勁的樹幹。
一眨眼,這棵樹都那麼大了,就連旁邊栽種的桂花樹都長成了。
甚至一閉上眼,都能回想起恣意張揚的少年縱馬向她奔來的場景。
“皎皎,我回來了!”
“小姐,世子的馬車來了!”随着桃苒的驚呼聲響起,明黛的目光也跟着移了過去。
翠綠的茫茫草地裡,一輛挂着青銅風鈴的馬車正緩緩而來,她的一顆心亦随着青銅鈴铛聲高高揚起。
很快,從馬車裡伸出一隻清癯修長的手掀開蜀青簾子,随後露出一張讓她在熟悉不過的臉。
他的膚色不如上京城錦衣玉貴,白面精米溫養着的公子哥那般白皙,而是生機勃勃又充斥着野性十足的小麥色,也将他的五官輪廓刻畫得更鋒利,即使他換了身尋常褚紅袍,仍是不掩周身氣勢淩厲。
跳下馬車的少年,轉過身背對着她,褪去了銳利冷硬的一張臉正溫柔的攙扶着馬車上的女子下來,眼神缱绻又親昵,宛如一對璧人。
“婉娘,你小心些,别不小心被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