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安郡王“嗯”了一聲,同他說道:“家中在京的親戚不多,開府的開府,許人的許人,這王子也是知道的。故而府内後宅裡,便隻有我的院子,我兒的院子了。”
“地方小,到底不如王府,若是往好處想,便是省你的事了,隻要掌管好梓君的院子就行了。”
“你自己的财禮,那些莊子良田,怕是也要看顧,若是需人幫忙打理,隻管同你梓君說。”
紀懷皓稱是。
“雖然内宅人不多,但前頭幕僚官屬還是有些的,又是有男有女,雜亂得很。王子尊貴,便莫要往外去了,省得沖撞。”
這就是讓他别多管閑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意思了。
紀懷皓明白,也早有心理準備,于是也神色如常地應下了。
忠安郡王又道:“昏定晨省的,也都罷了。”
聽到這,紀懷皓沒有一味地答應,而是恭敬地回道:“小婿入府便是為了方便定省,侍奉阿家,怎可算了?”
忠安郡王擺了擺手。
“某也有些年歲了,晨起都不定時,若再像今日這般,恐叫王子空等,哪裡過意得去?”
見紀懷皓還要再說什麼,忠安郡王又開了口:“再者,某也清淨慣了,王子要來,反倒不自在。”
既然如此,紀懷皓也不好再堅持,隻說:“全憑阿家安排。”
忠安郡王點點頭,又說:“還有一些,本該是家夫說與王子聽的。但他去得早,如今隻能某自己說。”
“拙女任性乖張,最愛捉弄别人,某也知,這世上少有能忍她脾性的。本是難以啟齒的,但既然是王子進門了,便隻好央着王子敬她了,不說如何恩愛,能過日子便也是了。”
紀懷皓連忙謙遜回話,溫潤而澤。
“婿知梓君很好,定會尊她敬她,絕不忤逆的。”
忠安郡王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道:“隻是……她若頑皮,王子也要多少勸着些。”
“特别是一些不好的,逛街吃酒……旁的某也難多言了,若是讓某知道,必是要來問王子的。”
就是說,他不僅要挨梓君的打,可能還會挨泰水的罵。
紀懷皓穩重道:“婿明白。”
“還有,某愛清淨,王子也看到了,府中仆人本就不多。王子帶來的那些人……”
“因王子來了,連烏金辰珠也不能在耳房住了,怕對你有礙,其他婢女自然也是如此。你們又是新婚,這男仆從也不好進屋的,故而,他們便隻能先在前院做些雜活了。”
紀懷皓稱是,看來宮中的耳目是進不來了。
“那幾位寺人倒是可以在你們房中,但我兒也不一定使喚得慣……這樣,辰雁本是服侍我的,如今派到你們房中去吧。”
紀懷皓微不可查地猶豫了一瞬,然後笑着答應了。
忠安郡王又看向辰雁,思忖着:“隻你一個進屋伺候,是不是不太夠……”
紀懷皓的唇間成了一條直線。
辰雁接話道:“娘子身邊還有個貼身的侍衛呢,也是伺候過一陣子的。況且,王子若不在,烏金辰珠也能進去伺候。”
“是了,還有十六可以使喚。那便這樣吧!府上能幹的仆從确實不多,王子以為如何?”
雖是給他梓君房裡填了兩個男丁,但這是梓君敬愛的泰水,于出閣的新夫而言,便是比天高,比地大……
紀懷皓眸子往下撇了一瞬,口中則是連連稱好。
忠安郡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王子深明大義,最好不過。”
紀懷皓也莞爾一笑,并非乖巧讨好,而是帶着些謙遜敬重。
如此便算了了,忠安郡王說趁着休沐,要再回房睡去,讓他自行離去。
二人相互拜過,紀懷皓便随着辰雁一路回了斜明院。
兩名宦官依舊是留在前院,紀懷皓進了中庭,發現他梓君正在中堂,和烏金、辰珠圍在一塊兒,好似在鬥蛐蛐呢。
辰珠見他回了,便喚了聲“王子”,轉身為他倒茶去了。
一旁的羅雨風和烏金正玩的火熱,烏金抓住一個空擋跟郎君問安,羅雨風連忙急道:“你别分心!”
紀懷皓也不在意,接過了辰珠給他的茶,探頭去看他們在玩什麼,一口茶水差點沒咽下去。
碗裡赫然在目,是兩隻黑黝黝的蠍子,連尾尖都泛着幽光。
這一天一夜,蛇蠍蜘蛛都被自己見全了。
也不知她養不養蝦蟆……
紀懷皓抿了抿唇,壓住了笑意。
無論如何,這樣也算是多了解了她一些。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蠍子終于分出了勝負,羅雨風這才有功夫擡頭看了紀懷皓一眼。
昨夜喝酒誤事,讓他見了蜘蛛,今日多一樣也沒什麼,正好不用躲着他偷偷玩了。
總歸大家都知道她是南昭人,中原人是不大分得清烏人、濛人的。
她疑惑道:“王子怎麼沒坐?”
便見小皇子笑道:“沒得梓君吩咐,自然不敢坐,再者奴也覺得有趣,想跟着看看。”
聽他獻殷勤,羅雨風沒什麼表情。
“哦,那隻蜘蛛你找到了嗎?”
小皇子閉嘴了。
羅雨風見他吃癟,心滿意足,舒爽地叫幾人坐下了,然後看向了辰雁。
“阿娘叫你來的?”